到月魄的,但我環顧四周,在三五丈遠處,竟然看到了那個一襲黑袍,身披黑色大氅,面罩琥珀面具的人死屍般躺在那裡。
月魄!!!
他竟也被江浪衝擊到這裡來了,好啊,哈哈哈!沒去考慮殺死他後,我該怎樣活著離開冰原,我僅有的反應,就是去殺死他。我記得他投江之後,江水裡洇染的紅色,他受了重傷,漂泊了這麼些日子,大約還沒甦醒來,抑或已經死了?我不過中了迷…藥而已,現在還活著!站起來才要走去他那裡,一站起就差點癱倒在地上,但我還是踉蹌著一步步走近他。
都說劍客除非死了,才會丟掉自己的劍,漂泊了那麼多日子,他的劍竟然還牢牢握在他的手中。看來他還沒死啊!我使出吃奶的勁將他的劍取走,很重的一把劍,我體力沒流失前,大約還能拿著那把劍勉強耍幾套招式,但現在顯然是不行了。握住劍柄,劍尖對準他心臟的動作,我都是積蓄了好久才一氣呵成的。
眼看劍尖就要插入他的心臟,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牢牢攥緊了劍身,鮮血從那隻手的手掌汩汩流下,那隻手都未曾放手。也是,傷了手與丟了命比起來,顯然是命比手重要。我兩隻手的力氣與那隻手較量著,但仍是不敵他的力道,劍被那隻手掌控,而我,被那隻手推倒在了地上。
生死關頭,重傷的他,竟然醒了來。
劍尖插在地上,月魄便是靠著那支撐力站了起來,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表情,但我仍可以想象的到,那兩道要殺死我的目光。
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我重新爬起來,我知道我的武力敵不過他,但他畢竟是重傷之軀,或許我能與他勢均力敵,運氣好佔個上風殺掉他都不一定。腰間的匕首還在,我拔出匕首,就運氣對著他,一副與他生死決戰的架勢。
他許是因為重傷,站的並不筆直,但頎長身形一如軒釋然般挺拔,分毫無損他的氣勢。一身黑袍黑氅,那張似從不曾取下的面具,甚至更增添了他的詭秘強硬。
看了看我的架勢,連不屑的煙霧輕吐,都不屑表示,轉了身,就離開。
三月前與月魄就有過一面之緣,那次他並沒殺我,可見他非亂殺無辜之人。但他殺了我姊,而依那天江邊碼頭的佈局,他就算猜不出我的身份,也該猜的出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是他的敵人。他不殺我,我就會要他的命。但他還是沒有主動殺我,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僅僅錯愕了一瞬,我就理智過來了,就算他不主動殺我,我也會要他死。
步伐並無先前的踉蹌,我也不想在他的面前露出弱小的一面,雖然走的疲力,但未示弱分毫。持著匕首,跟著他,不,不是跟著他,是去殺他。可惜,約莫走了一里路後,我與他之間的距離非但沒有縮短,還拉長了。
該死的,就算連日來衣裳是水淋淋的,在雪水中淫浸,是冷的,就算受了多日的冷,再加漂泊的腰痠背痛,我也不該那麼疲力啊。渾身竟然沒力氣?俯身看了看腰腹才意識到問題的所在,天,本就纖瘦的細腰,不知比以前小了多少。看來,至少有十天半月,除了江裡的水,再未進過食了。
看來月魄沒殺我,大約也是不想耗費體力,這十天半月,他同樣沒吃過任何東西。
果然,前面不遠處,我看到他頓了步,從雪地上抓了一把雪喂進口裡。
但下一刻,他就將手裡的雪狠狠捏成了雪球,力倒渾然地擲到了大雪紛揚的遠處。
那天傍晚,我才真正地趕上他,一間破草屋,雖然是千瘡百孔,但總比在露天裡接受雪花的洗禮要好的多。大約闖江湖的人身上都有火石,我進了草屋的時候,屋子裡已經燃起了篝火。
篝火!
雖是原始粗陋,但在此刻,那篝火無疑是我最需要的。
但篝火旁坐著的人,卻是我最恨之入骨的。
那麼迫切地想接近火源,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渾身都燃起了鬥志,再次地,匕首光亮地接近他。像是沒有看到我一般,匕首上映照出他添柴火的隨意樣子。
“你殺了我姊,我也要殺了你!”
嗯,我還是給他打個招呼吧。死也要讓他死的明白點。
聞若未聞,他從懷裡掏出了東西,我戒備地退後一步,他開啟後,才見是乾涸的菊花。在江裡泡了那麼多日子,那菊花竟然還是乾涸的。他起了身,在草屋裡翻出一隻陶罐,用草屋外的冰雪洗了汙穢的罐子,然後又盛滿雪,放了些菊花在裡面,竟是煮起了菊花茶。
便想起菊花絢爛的藩王府,無疑,他身上的菊花,正是來自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