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惜……”
釋容十分地不甘。
她不明白二姐為什麼不讓她吃,明明那麼好吃,為什麼要說謊?四叔又不是外人,又不是天天來蹭吃蹭喝,只是偶爾吃一點,有什麼妨礙?就那麼糟塌了,不怕遭雷劈麼!
她甩開釋然的手,急促的腳步,表明了她的氣憤。
釋然慢吞吞跟在後面,什麼也不說。
有些道理,小妹還理解不透。而且,她說的話肯定不如孃親的告誡有效。
別忘了,她不過只比釋容大了一歲。小孩子的話,豈能當真?又能有幾分可信度?
釋容只看到了那碗麵,她卻看到了人心。四嬸的嫌惡也就差沒有說出來了。
那是打心眼兒裡的瞧不起。
給了面,又不給筷子,這是要人動手抓麼?只有叫花子才抓飯吃,四嬸真當她們是幼稚可欺的小兒啊。
沒有筷子,連個板凳都不給,這是明晃晃地打發要飯呢。今天她們姐兒倆要吃了這碗麵,就等於當眾抽了自己爹孃一巴掌。三房已經墮落到沿街乞討的份兒上了麼?
這要是給要強的母親知道了,還不得氣出大病來!
看著釋容氣呼呼的背影,釋然撇了撇嘴。
她才不會主動去哄呢,相信過不了多久,釋容就忘記這一茬兒了。
姊妹們之間,原本就不會記仇,也從來不曾記過仇,而且,娘也不允許發生這種事情。
釋容的身形陡然就是一挫,清亮亮地叫了一聲“英哥哥”。
語氣中依然帶著幾分抑鬱。
楊釋英拎著一個鳥籠子,一隻鷯哥反反覆覆叫著“萬事大吉”,壓過了林中諸多麻雀的吵鬧聲。
釋容忍不住湊上前去觀察那鳥。釋然則不由得瞟向這位大堂兄的手指。
這是個養尊處優的主兒。釋然敢打賭,這手上肯定連一個繭子也沒有。小指甲那個長啊,也不知道用來掏耳朵能不能出事故。
提著鳥籠子的手上,戴著倆金戒指,都是方方正正的戒面,也不知道能換多少個銅板。
另一隻手上摶玩著兩個玉球。
玉石很貴重啊,就這麼拿來玩兒,萬一掉地上磕著碰著,那都是錢啊。
楊家真是有錢啊。
釋然再度暗中感喟。
釋容顯然被那隻會說話的鳥兒吸引住了,一個勁兒地逗弄鷯哥:“壞蛋、壞蛋”。
又問釋英鳥兒怎麼會說話?釋英少不得給她解釋一番,說訓練鷯哥說話最好的時間是在端午前,把它的舌頭剪掉一截,且這個時候的鷯哥最為聰明。
“只有鷯哥會說話嗎?家雀會不會也能學會人話?”小孩子的好奇心非常強。
釋英不屑道:“狗都能站著走路,雞窩裡都能飛出鳳凰鳥來。”
釋容表示不相信。
釋英忽然彎下腰,對釋容耳語了幾句,完了,很凝重地叮囑:“千萬不要告訴別人,知道麼?”
釋容猛點頭,央求道:“英哥哥帶我去看看好麼?”
釋英面現為難:“你們小孩子嘴巴不牢靠,轉頭吆喝給人聽去了,不好、不好!你快回家吧,別打聽這麼多。”
他越是這麼說,釋容越是心癢難耐,拽住他的衣襬,就差沒搖尾巴了:“大哥哥,大哥哥……”
“容!”
幾乎被樹木遮住身形的釋然忍無可忍叫了一聲。
釋容恍然記起她的存在,趕忙跑過來,神神秘秘地拉著她往前:“大哥哥發現了好東西,去看看。”
釋然扭著身子不肯前進。
她的堅持一向都是釋容的規矩。
釋容著急地踮腳四下看看,確定周圍沒人,這才很小聲地告訴說:“大哥哥說,井裡有靈芝。那可是神仙的東西,多少錢都買不來呢。二姐知道靈芝長什麼樣子嗎?”
後一句就是明晃晃的誘惑了。
“喂,小五嫚你要不要看?不看我可要走了。”釋英作勢要走。
“看看看!”釋容急切地雙手抱住釋然的手臂,帶著十分的討好:“就看一眼,萬一回頭給人摘走了,看都看不到了。”
扭頭瞧見釋英要走,越發慌張了:“大哥哥、大哥哥,等等我們!”
急切間,也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一股蠻力,竟把釋然拉得踉踉蹌蹌。
釋英頗為無奈地轉身走進樹林,邊走邊抱怨:“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小孩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古井臺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