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了二樓,她一邊拉著散著架的身子骨走進了房間,一邊裝模作樣地大聲招呼道:“阿莫你來,幫我沏一壺茶水。”
若放在攝政王府內,她這樣將人呼來喝去自然不合適,但是蘇莫對外是姑射城的奴僕身份,加上荀月樓之前對蘇青這樣言聽計從的樣子,此時這般使喚蘇莫卻是絲毫不會叫人懷疑的事。
步羨音在下面安排侍從,也沒將心思留在他們身上。
蘇青在蘇莫剛進門時便一把關上了房門,從包裹裡摸索出一個藥瓶遞到他手上,囑咐道:“這是阿軟留下的這個藥,據說效果極強,一會你想辦法下在步羨音的茶水裡,保證他今晚就算天塌下來也絕對醒不過來。”
蘇莫看著手裡的藥瓶,有些遲疑地蹙了蹙眉。
蘇青狠狠地揉了揉他的發線,看著他眼裡的糾結,只感覺又好氣又好笑,安撫道:“放心,只是讓他睡著的藥,又不是什麼害人性命的劇毒,不會傷到你這位好兄弟的。”
蘇莫眼裡這才閃過一絲放心的神色,點了點頭,把藥瓶藏進了懷裡。
蘇青看著他退出房門的身影,眼裡閃過一絲莫名複雜的情緒,佇立半晌,甚感落寞地長長嘆了口氣。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真真的弟大不中留啊……
是夜,人定之時,整個客棧都陷入了沉靜。
蘇青在床上輾轉,直到聽到極是輕微的敲門聲,才從床上一個翻身爬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去開門,剛開啟一條縫隙,便看到了蘇莫那張許久不見的真容。
來不及揉捏這張讓她心頭甚癢的嬌顏,蘇青的面上略微一喜,問道:“成了?”
蘇莫點了點頭,轉身在前面帶路。
兩人躡手躡腳地摸索到了步羨音的房前,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便見床上的人依舊氣息徐緩,並沒有從睡夢中醒來。雖然他們的動作很輕,但是照步羨音的功夫,也已經足夠引起他的警覺,然而此時這樣毫無動靜,顯然要歸功於阿軟的藥效。
蘇青滿意地取了一根火舌子,將周圍的光線微微照亮了些許。轉身遞給蘇莫,自己則是躡手躡腳地找到了擱在櫃上的行囊,毫不客氣地翻找了起來。
不少會,便從中找出了一套平日裡的便服,又過來遞給了蘇莫,賊賊地道:“你換上他的衣服行事,萬一到時候遇到來抓我們的人,也好用你這張臉應個急。”
蘇莫被她這幅樣子弄得有些無語,倒也沒有拒絕,脫下外衣,將步羨音的衣服給換了上去。
蘇青隨便地打亂了房裡的擺設,造成了一種進了飛賊的錯覺,這才心滿意足地招呼道:“現在沒其他問題了,我們該走了,儘快離開免得節外生枝。”
話落,卻沒什麼動靜,一回頭卻見蘇莫站在床前,思緒萬千地看著床上的人,仿似有萬般話語在心頭,卻只能任由縈繞而說不出口。
蘇青的眸色微微一晃,開門的動作頓在那裡,一時間也靜默地沒有再開口催促。
蘇莫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看了許久,最後輕輕吸了口氣,剛要轉身離開,姿勢卻豁然僵住,手臂間豁然湧上的觸覺讓他久久不敢再回頭。
伴隨著他全身的僵硬,蘇青的臉色一時間也並不好看,卻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那隻不該舉起的手握住了蘇莫的護腕。
月色下他關節分明的指尖顯得格外好看,卻是讓所有人有些倉皇至極。
然而,步羨音卻只是握著蘇莫的手腕並沒有開口,一雙視線久久滯留在他的臉上,瞳孔微微收縮,伴隨著微急促的呼吸聲。唯有不自覺間收攏的纖指,將他的腕握得越來越緊。
早先他就已經覺察到了異樣,便選擇將計就計地做出中迷藥的假象。本只是想引誘這兩人主動暴露行蹤而做一番調侃打擊,誰料,反而是自己難得地開始有些慌亂。
蘇莫的這張臉?
步羨音的呼吸微微一滯,唇角緩緩抿了起來,語調沒有多少起伏道:“轉過身來。”
手腕上格外緊的禁錮有種清晰分明的痛覺,蘇莫全身僵硬下,連姿勢也有些木訥。
聞聲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卻依舊下意識地聽從了他的話語,默默地轉過身去。
這一刻,四目相對。
看著這樣兩個如出一轍的人在淺薄的月色下相顧無言,蘇青心頭一酸,莫名有種想哭的衝動。
真的是,有些太感人了啊……
“你是……阿……莫?”步羨音的臉色難得地有些泛白,看著眼前這人的面容,即便平日裡再寵辱不驚,語調裡也隱隱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