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撇了撇嘴，委屈道，“那時候我被掌櫃的你拉出來了啊。”

“是憐兒出去倒水的時候，馬四小姐才說的。”瀟瀟幾乎同時開口解釋道。

蘇九嘟囔著想起福伯說的“解鈴還須繫鈴人”，得，她還沒找上去呢，他自己倒上門了。

這回，倒是祝瀟瀟來安慰她了，“姐姐，我看馬溫是個良善之人，如果有他出面，定不會為難我們的。就算真的和知府大人有了什麼誤會，他也總比我們要清楚。”

蘇九也回憶起印象中的馬溫，雖有些不務正業的模樣，但對蘇太白這樣的才子居然沒有一絲嫉恨，反而十分推崇，也許真的如祝瀟瀟所說，還不算個狡猾之輩。

。。。。。

下午，馬府先派了人來西湖樓說是包場，蘇九已然是憋著一肚子氣了，也不讓祝瀟瀟出面，讓燕三兒隨從保護，而她自己便帶著藺孝如和一干夥計坐在大堂，說是等著馬三公子大駕光臨。

到了時辰，馬溫果真來了，先是馬府裡的管家進來叮囑，又有倆丫環上前吩咐著空出場地，擺下藤椅，居然還有兩位隨身帶著藥箱的白鬍子大夫。

再看馬溫，卻是被人幾乎抬著進來的，一落座便開始喘氣，大夫立刻上前喂藥，好大一會才漸漸平復。看這情形，蘇九一肚子氣竟是煙消雲散了，竟是病到這樣的地步了嗎？她猶豫了一陣，便讓其餘的夥計退下了，只留下藺孝如。

馬溫歪靠在藤椅上，時不時地咳一兩聲，臉色灰白，雙眼瘦得只凸出個眼眶，臉頰也都凹進去了，渾然不似幾個月前初見他圓潤元寶的模樣。

待吃下藥後，臉色總算有了些生氣。蘇九這才一拱手做了介紹，“馬三公子，在下西湖樓掌櫃，蘇——九。未曾遠迎，還望恕罪。”

馬管家似要代替馬溫說話，卻被馬溫制止。馬溫見蘇九如此，也並不說穿兩人相識的事，只是以初次見面的說辭寒暄道，“蘇掌櫃，久仰久仰。咳咳，此次冒昧前來，卻，咳咳，卻是有一事相求。”

蘇九見他說話難過得很，也不好打斷，只得硬著頭皮道，“不知馬三公子何事相求，如若蘇某能做到的自然盡力，如若不然，也只好賠罪了。”

無論如何，這個預防針都是要先打的。

馬溫話一說完，便開始咳起來，也不知聽沒有聽到蘇九的話。倒是那馬管家憤而出聲，“哼，蘇掌櫃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家公子已經親自上門，你居然還在此推三阻四，是何道理？！”

蘇九也跟著一哼，“我自有我的道理，既已說了盡力那就是盡力，不管你們是為了何事，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難不成還要以知府之力強求不成？”

“你——”馬管家哪見過如此不識好歹之人，正要發作，卻被馬溫伸手攔住，“咳咳，管家，你先帶人下去……咳咳，容我與蘇掌櫃私下詳談。”

“可是三少爺，你——”

“下去。”馬溫雖用力說出這二字，實際卻並沒有什麼聲音，他只是死命地摳著藤椅的扶手，臉色漲紅，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馬管家倒沒有因為他病著就對他不敬，竟只是憤憤地對蘇九哼了一聲，意外地領命而去，只留下個丫環在後頭給他遞水順氣。

蘇九看著他順氣，也不叫藺孝如離開，自己也端了碗酒，權當喝茶。

一屋子四個人都不說話，也不相互看一眼，間或聽著馬溫忍不住地咳嗽。

待馬溫再一次平靜下來，才道，“蘇九，讓瀟瀟出來見我一面吧。”

蘇九一頓，閃爍不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裡已沒有外人，咳咳，我們何不省些事，墨白兄？”馬溫嚥下口濃黑的茶，又接過丫環遞來的帕子，輕輕擦拭唇角，“我不會說出去的，但還請墨白兄對在下坦言相對，咳咳，讓瀟瀟出來吧。”

“她不能出來。”蘇九眼珠子一轉，決定“坦言相告”，“她如今是蘇太白的人，我只是代為照顧。”

藺孝如站在後面，好像睡著一般。而馬溫就靜靜看著她，似乎在辨清真假，蘇九也絲毫不懼地回看他，完全不認為自己在撒謊。

然後，馬溫忽地便輕笑起來，“呵，咳咳……”

“那好，我不見她，這是我的庚帖，瀟瀟的我已有，咳咳……”這番話說完，馬溫又咳起來，他這次沒有再逞強，而是從袖中掏出一卷紙，交給了身後的丫環示意她念。

那丫環眼不斜視地接過，便念將起來，吐詞清晰，“雙方既已交換庚帖，即日起，馬府會陸續將嫁娶所需物品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