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想輕鬆解脫,只有去信仰宗教了。只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只怕你我都無緣解脫了。”
“話也不能這樣說。”我想了想,說:“我昨天的‘悟道’——姑且稱之為‘悟道’吧,又與存在主義不太一樣。怎麼說呢,”我頓了頓,又說:“因為我突然意識到,人不必為難自己,無論什麼主義,還是實用主義最有用了。尼采絕對不是實用主義,我認為他可以劃入真理的那一類。而無論是宗教還是存在主義,從本質上都是實用主義。”
“宗教構建了一種秩序,也創造出一種意義。而這些所謂的秩序和意義,不過是人們為了自己的需要,為了使自己活得輕鬆坦然些,而創造出來的。這本質上不就是實用主義麼?至於存在主義,不用說,就更是實用主義了!”我笑著說。其實昨天我並沒有想到這麼多,只是覺得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今天被唐寧傑這樣一問,才又逼自己去想到底明白了些什麼事情。 。。
【68】注意:請做你自己
唐寧傑突然大笑了起來,說:“你現在倒真的啟發了我。要說實用的話,那我倒也坦然了。”
他說:“關於意義這個問題,我也曾經考慮過。我想每一個認真的人都會在人生的某一個時點上考慮到這個問題,也會因此而彷徨。我也是如此。”
“我承認,我們——比如你我——能夠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實在是一個奇蹟。比如說我吧,如果我的祖先中沒有重複的,那麼三千年前我的祖先就是2的100次方個。這個數字實在是龐大。”
我已經明白他要說什麼結論了,但還是順著他的思路,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如果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人,被戰爭,瘟疫,或者災難奪去了生命,那麼今天我就不存在了。”唐寧傑說,“如果這樣想來,每一個人存在的機率其實都是0,但是我們卻又實實在在的存在了。”
我笑了笑,說:“是啊,如果考慮到這種偶然性,那我們的存在絕對是個奇蹟,或者說,是神蹟,因為你無法想象這一切都只是出於偶然。”
唐寧傑點點頭,說:“就是這個問題。看似偶然的事物真的只是偶然麼,還是背後有著不為我們所知的必然呢。如果說宇宙有個定律,而我們受限於,比如說大腦認知的極限,而不能去認識到這個定律。那麼宇宙的定律就不可能被發現——即使有的話。”
“看來,你必定是主張宇宙有著那一位萬能的主宰者了!”我說。
他卻搖搖頭,說:“無論宇宙有沒有主宰,世界是不是偶然,對我而言,我依然什麼都不是,我只是我自己。如果這世界有個目的,那麼一切皆是手段,我也不過是這個目的賴以實現的眾多手段中極為渺小的一個,可悲的是,我還只是庸庸碌碌的被動地充當著這個手段。這於我而言,有什麼意義呢?反之,如果這世界的一切都是早已被註定的,那我也不過是那個強大意志下的一個小小的實現罷了,儘管我並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強大意志對我是做了這樣的安排。”
“如果是既無目的也沒有被註定呢?”我微笑著問他。
“如果是那樣,我的存在就是個偶然之偶然了。那就不管是什麼宗教,什麼哲學,就像你說的,都是自欺欺人。”他說。
“好吧,你已經窮盡了這幾種可能,所以你的結論是,無論怎樣,你的存在都是沒有意義的。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悲觀主義者!”我忍不住說道。
“但有句話說否極泰來,悲觀到了極點也就是樂觀了。”我說。
唐寧傑看看我,問道:“怎麼說?”
“如果是你說的第一種可能性,那麼我們什麼都決定不了,我們只是在被動的實現別人的目的。那我們無論做什麼,即使路徑不同,結果也註定是一樣的,不影響那個最終的‘目的’,對嗎?”我看著唐寧傑,問道。
他笑笑,點了點頭。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性,那我們無論做什麼,都是毫無意義的——實際上是不會也不應該有人在乎的,對嗎?”我又問道。
他已經明白我要說什麼了,他接著我的話說:“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這真是一句溫暖的話,我卻看著他說:“你說說看。”
“就回到了你最初的結論上去,這兩種可能實際上都指向了同一條出路,就是人應該聽從內心的召喚,有點隨心所欲的意味。因為我的存在,無論如何都只對我自己有意義,所以我只能重視自己的感受,而不是他人的。”他說,“事實上,我也是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