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老狼洞北風呼呼的颳著,颳起雪粒子吹的人臉生疼。
路上也沒有什麼人。如今手藝好的婦人整日裡在屋子裡做活計,就是那手藝一般的也有了活計。用那些剩下的皮子的邊角料做成玩偶,裡面再填充了棉花。做成了各種憨態可掬的小動物,也準備在皮貨鋪子裡賣。只是眼下這些玩偶做的還太少,沒有正式上市。這當然也是梁田田想出來的法子。
梁王氏久不在村子裡走動,路上也沒有什麼行人。就急急忙忙的往家走。這個季節實在是太冷了。凍的人只想待在熱炕頭上。
身後一陣鈴鐺響,梁王氏下意識的停住腳步,她聽出來那是馬脖子上掛著的鈴鐺。
這不是集,誰家趕著馬車出門?
回頭就看到一輛帶棚的青布油車從身邊走過,梁王氏一怔,這是……
果然就看到那輛馬車停在吳家的門口,車上下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子,一個條凳被放在車邊。婆子掀開車簾,從裡面扶下來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不是吳山花又是誰。
梁王氏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吳山花抱著的孩子身上,這是……她嫡親的孫子啊。
“山花,是你嗎?”梁王氏激動的上前,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孫子呢。不,確切的說是個孫女。
吳山花看到梁王氏,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隨手把孩子遞到婆子手裡,笑著道:“原來是嬸子啊,有空來家裡玩。外面冷,怕凍著孩子,我就先進去了。”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架勢,很是敷衍。
不想梁王氏卻像是沒有聽到她語氣裡的疏離,激動的上前。
“我也一年多沒看到你了,正好也去看看你娘。”梁王氏說著就上前,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那孩子身上,可惜被厚厚的棉被阻擋了視線。
也不知道孩子像不像鐵錘?
梁王氏下意識的想著。
吳山花眉宇間有些厭惡,當著下人的面卻也不好真的往出趕人,就委婉道:“孩子睡了,要不嬸子改天再過來吧。”還是不想跟梁王氏打交道,因為這樣只會讓她想到過去那些不好的事兒。她現在是吳家的大奶奶,那老頭子正寵著她呢,身上穿的是綾羅綢緞,整個老狼洞,誰有她享福?等那老傢伙兩腿一蹬,整個肖家都是他們母女的,誰還記得跟梁鐵錘那時候的少不更事啊。
“沒事兒,我小點兒聲兒,準保不能吵到孩子。”梁王氏想要看看孩子,又怕凍著孩子,就道:“趕緊的,進屋吧,還在這外頭站著幹啥。”伸手就去接婆子懷裡的孩子,倒像是她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似的。
吳山花給婆子使了個眼色,婆子忙抱著孩子往旁邊一讓。
梁王氏撲了個空,一愣。
婆子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們家小姐認生。”一副疏離的模樣。
小姐?
梁王氏激動莫名,她的孫女,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了,這怎麼能不讓人高興。
只是一想到被髮配到寧古塔的兒子,梁王氏又有些心酸。
一路跟著進了吳家,就像是沒有看到吳山花的疏離,梁王氏的全副心思都撲在那孩子身上。
“哎呦,是我大閨女和寶貝孫女來了。”吳王氏聽到動靜就從屋裡迎出來,吳棒槌也拄著棍子跟了出來,看到閨女,難得的也露出了笑臉。
當年那幾十板子到底還是讓吳棒槌斷了腿,卻也因此保住了一條命,也說不上吃虧還是幸運。
“爹,娘,外面冷,快進去。”看到爹孃,吳山花終於露出了笑臉,大聲招呼外面趕車的,“老肖,把我帶來的東西給我爹孃搬下來。”
車伕老肖答應一聲,把馬車趕到院子裡,從車後頭卸下來大米、白麵、菜油,還有一大條子的豬肉,看著可不得有十來斤。
吳家夫婦笑的合不攏嘴,這個閨女可真是沒白養,村裡除了里正家,可沒幾家能吃上這些的。
吳棒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卻故意板著臉訓斥道:“回孃家咋還帶了這麼多的東西,讓你婆家咋想?”
“爹,這都是相公讓人準備的,這不是相公心疼你閨女嗎。”吳山花並不惱,笑眯眯的過去扶著他,“爹,吃了藥,你最近覺得咋樣?”要不是肖家捨得銀錢給請了好大夫調養著,吳棒槌想出來走動只怕也難。
“挺好的,就是花錢太多了。”吳棒槌嘆了口氣,“再怎麼治爹也就這樣了,倒是你,可得好好的。”說著拍了拍閨女的手。外孫女咋來的他們家人都清楚,雖然閨女現在看著風光,可萬一……吳棒槌看向一直被忽略的梁王氏,眉宇間有些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