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宇墨黑的瞳眸牢牢盯住我,眼中波光流轉,“若說雪琉你是女子,那些人定是不會讓上船的,不如,你也裝扮做男子。。。。。。”
我一怔,為如此大膽的提議。無可否認,段臨宇總是用最驚奇的方式面對我初次見面時他的桀驁不馴,之後在增輝殿外對我的大膽挑釁,後來,在我和凌夏都以為永遠會被那片樹林捆著的時候,他又以最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現在我面前,似乎,他總是佔著主導權,而我在他面前,就像是個小沙粒,被他看得透徹。
我接受了他的提議,從客棧的屏風後出來的時候,我不適地拉著身上有些寬鬆的男子的衣衫抬起頭,卻望見段臨宇帶著些深邃的神情凝視我,“怎了了,很奇怪?也是,我本來就不是。。。。。。”
“沒有。”他的嗓音帶有點暗啞,然後伸出拇指按住我的右眼,“很適合,很美。”我一怔,撇開他的手,背過身,“是嗎?那我們。。。快些走吧。”我垂首走出客棧,將段臨宇加註在我背後的視線摒除。
段臨宇租的船舫是此處條件最好的,紗帳帷幔,船身雕刻著繡花,船舫間瀰漫著一股無法忽視的香氣。那船舫的老闆見到段臨宇塞進他手中的銀子,雙眼都發直了,立刻回身道,“蓉兒啊,來,招呼二位爺!”
段臨宇哼笑一聲,我將視線往後一移,人未見香氣卻先飄散而來,不是濃郁的胭脂香,而是輕輕雅雅的,屬於女子的幽香。我仔細打量款步而來的女子,烏黑的濃密髮絲,不盈一握的芊腰,細而長的手指放在恰到好處的方位,雙目似會勾人魂魄,幽幽楚楚,不點而紅的絳唇。。。。。。如此天姿國色,讓我不禁啞然,而身旁的段臨宇似乎也差異萬分,瞳中的墨黑幽深了幾分。
溺水
女子抬起眼簾,透黑的雙眸,只是覺得,似曾相識。
“蓉兒見過二位爺。”她說的是吳儂軟語,聽得我一個女子都心頭泛酥。
上了船舫,才發現裡面不似其它花船般的豪華,而是素然典雅,,地面上放置著許多品種的花,尤其以芙蓉最為勾人眼目,叫蓉兒的女子似乎看出了我的訝然,便微笑解釋,“蓉兒本名福蓉,與‘芙蓉’二字同音,就特別喜愛芙蓉花。”我瞭然地點了點頭。
蓉兒緩緩走到靠水的一邊,我這才發現,那裡躺著一架古箏,從色澤和亮度還有傳來的木頭的香氣來看,應該是上好的紅木製成並且她是日日撫琴並且擦琴,可見她寶貝那架古箏之甚。蓉兒坐在古箏前,然後伸手撫上古箏,“既然二位有閒情雅緻來此處消遣,不妨讓小女子為二位撫琴一曲,見笑了。”
我和段臨宇坐在她對面的軟塌上面,不知何時有個侍女駐步進來,為我們蘸上了茶水,又悄然離去。我聞著茶香,出神地聽著她撫琴放聲低吟。她的曲調開始平靜淡雅,那白皙小巧的手在古箏的弦上不停跳躍,芳唇中吐出的曲調卻漸漸轉為哀婉纏綿。
不知何時段臨宇的一隻手伸過來,握住我放在衣袖中的右手,我微微一怔,卻只是注視著前方的女子。
“喧鬧街巷,夜籠衛楊湖,
寒煙輕飄,不知那北征之路,長而漫漫
倚欄相望,秋雁迴歸,昭雪方降,
卻不知,商女輕嘆亡國恨,
隔江猶唱後庭花。。。。。。”
“呯!”我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滾燙的茶水翻到衣衫上面,而她還在不停地唱著“嬉笑歡鬧何時了,浮誇子弟歡場求醉。。。。。”
“夠了!”段臨宇一下子站起身,指著她,“好一個賣唱的女子,這是什麼意思?你唱的那些!”女子從從容容地站起身,神情悠然,“蓉兒說的,唱的,便是心聲,要罵的,也是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少爺,國破山河在,在京都這樣繁華的地方,那些大官,還有現在坐在皇宮中的帝王,有誰真正關心過那些被召去北征而死在戰場的將士,還有他們的家人。。。。。。”蓉兒臉色有些蒼涼,我低下頭,眼中有液體滴落,心臟如刀絞班疼痛。
“你一個賣唱的女子,和我們說大道理?”段臨宇不置可否,拉住我的手又加大了力道。
“是誰將我淪落此地做個賣唱女?我父母早逝,唯一照顧我的哥哥兩年前被召到北方,就再也沒有回來。。。。。。今日蓉兒只是依著性子,將委屈傾訴出口,公子若是不滿意,此刻就可甩手而去。”她娟秀面容上的脆弱與哀傷實在明顯。
我掙脫開段臨宇的手,有些倉皇地站起來,拉開帷帳,奔出船艙,來到船頭。
“琉兒!”段臨宇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用手捂住頭,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