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起來。〃
〃那張三呢。〃
〃張三混入了漕幫。在漕幫裡吃飯。〃按梅蘭妮理解;〃這漕幫就是運河上的老大。〃
幾個人頭碰頭說的正起勁;不防;張二嫂大著嗓門;〃梅娘子;跟幾個小把戲(小孩子)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幾個人抬頭;見張二嫂站在艙門外。
梅蘭妮嚇了一跳;心中不樂;這年頭一點隱私權都沒有;但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能做什麼呢;正教孩子認字。〃
好在張二嫂也不識字;見著幾本書;也不知是什麼書。〃認字是好事;幾個人神神迷迷的。〃
梅蘭妮把食指放在嘴上;又指了指隔壁艙房。
張二嫂做了個‘哦‘的口型;然後;用口型比劃;〃我忘掉了。〃
被張二嫂打斷了談話;沒再繼續。
到晚了;船停在了一個村落邊;梅蘭妮等輪流上岸梳洗了一番;又將那四耳罐洗了;盛了井水;秦煉在岸邊生起了遘火;將那水煮開。
張二嫂見了;說;〃想不到;你這大兒做這事利落的很。〃
梅蘭妮心煩---什麼事都要解釋。但面上還是微笑;用吳語軟軟地說;〃我們從北地出來;一路上就用這法子煮水喝;都告訴我們;這路上再也不能喝生水;喝生水;保不齊小孩要
生病。旅途上生病;真是件麻煩的事;荒郊野外的;煮點東西也不容易;好在這大兒;還能幹;也是沒辦法;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嘛。〃
張二嫂又讚了幾句。
這晚在船艙裡歇了;一夜無話;只是隔壁的呻吟;夜裡格外響;直到五更才間斷了。
由於;夜裡沒睡好;梅蘭妮醒來時;天已大亮了。她慌忙將秦煉他們叫醒;幾個人輪流上岸;到井邊梳洗。回來的時候;梅朵上船時;沒踩穩;驚叫了一聲;人往下掉;幸好被秦煉拉住了。饒這樣;還把梅蘭妮嚇的心卜卜跳。
這時;聽的隔壁艙裡一個男人發聲了;〃操那;吵什麼;一幫死棺材;還讓不讓人歇息了;一晚沒睡;剛閉眼就讓你們吵醒;哎喲;哎喲;等老子好了;把你們全扔下河去。〃
梅蘭妮一聽;火冒三丈;〃啥人吵了;〃這蘇白一出口;軟軟的;用來吵架不得力;過去上海人曾說‘寧聽蘇州人相罵;不聽寧波人白話‘。蘇州話太軟了;不利於吵架。
這難不倒梅蘭妮;她改換了蘇北方言;〃啥個人吵了?罵別人死棺材;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說我們吵了你;你怎麼不說你吵了我們一天一夜;想你生病;不和你計較;你倒好;順竿子往上爬。這船是我們先包的;為了照顧你;讓你來拼船;你倒成了燒香趕和尚了。不要面孔;想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告訴你門都沒有!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垃圾癟三一個。〃辣塊媽媽的;還真當我們是軟柿子了。講到吵架;上海人老鬼了;過去居住條件差;鄰里間哪天不相罵上幾句;菜場裡;公車上都是練架的好地方。
梅蘭妮罵完;正等著對方發招;她好再接;對面反倒沒了聲息;梅蘭妮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梅朵對她做了個威武的手式。
一時間;張家夫婦也聽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張二嫂面帶笑容的說;〃梅姐姐;想不到你說我們揚州話也是頂呱呱的。早飯煮好了;吃過後;我們就趕路了。〃蘇北人都講自己的方言是揚州話。
梅蘭妮心裡氣還未消;一言不發;帶著孩子坐在船尾;分了鹹蛋;和著粥;吃了早飯。收拾了;進艙房。船也離了岸。
過了一陣子;梅蘭妮低聲說;〃今天我是否太沖動了?〃
齊逸仨比著V5的手式。
秦煉小聲說;〃我覺得沒什麼。雖然;我們講低調;也不是說;任誰都可以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我覺的這裡的人還都是欺軟怕硬的;頂了他一下;定會老實些的。如果再敢囂張;我們一起對付他。〃
梅朵說;〃格人有些流氓腔;張嘴就是粗話;是不是;這些個苦力都是這德性。〃
梅蘭妮說;〃我還怕他流氓了;放眼中國;也就上海灘流氓最大;王金龍;杜月笙這些名號;七;八十年過去了;至今還家喻戶曉呢。流氓不是沒見識過。〃
秦煉說;〃這人哪裡能算流氓;最多也就一小混混。〃
秦煉沒說錯;傍晚停船造飯時;張二嫂叫住了梅蘭妮;親熱的說;〃梅娘子;你的揚州話說得比我都道地;你從哪塊學的?〃
上海蘇北人多;小時候的同窗;總會有幾個蘇北人;學江北話是件好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