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露行個禮,忙去煮熱茶湯,秋霜去拿溼帕子來給他們擦手淨臉。
有一會兒,屋中誰也沒人說話,或站或坐,皆還陷在先前那一出中。
直至茶香味傳出,曹玉林看了眼棲遲,見她除去臉色稍白,神情平靜,倒好似和自己這種軍人一般經歷過似的。
不過連古葉城那般兇險的情形都度過了,也的確是經歷過了。
棲遲已經看到了她手中的箭,只一眼就蹙了眉:“這是突厥的箭。”
曹玉林有些意外:“嫂嫂竟認得突厥的箭?”
棲遲看著那箭,擰眉更緊,點了點頭:“見過。”
她當然認得,當初在伏廷背後見過,那種帶著倒鉤的箭,只有陰狠的突厥人才會用。
新露趁機已去前面打聽過,回來後和秋霜耳語了幾句,正好聽到這一番話,都很驚駭,但家主和世子都還鎮定,只能裝作無事。
“奇怪……”曹玉林捏著那支箭又看一眼,才板著臉出了聲:“因著三哥要領軍去邊境,我這陣子一直打探訊息,並未察覺有突厥人混入,怎會有突厥人放出的冷箭?”
如今不管是因為瘟疫還是因為備戰,各州府的關卡都極其嚴格,城門都不怎麼開了,如何會有機會讓突厥人混進來?
作為首府,瀚海府的關卡更是嚴密萬分。
棲遲輕聲說:“的確奇怪,且不說突厥人難以混入,就是真混入了,也該衝著我來,為何會衝著阿硯?”
李硯卻是實打實受了驚的,在旁一聲不吭,原本臉就白,此時才有些迴轉。
好一會兒,他才道:“萬一就是衝著姑姑的,那可如何是好?”
曹玉林點頭:“世子說得對,只因世子在馬上較為顯眼,從都護府裡出來,自然是衝著嫂嫂來的。”
棲遲思索著,還是覺得不對,她先前送伏廷時也出了府,卻並未遇到行刺的。
可要說衝著李硯,似乎也說不通,突厥要刺光王府的世子有何用?
一盞茶已冷,相對站著,毫無頭緒。
李硯揉一下臉,先前那一下臉貼著地,著實不輕,但他可能太過驚訝了,竟也不覺得疼,用手按了兩下就作罷了。
棲遲看了看他,又去看曹玉林,忽而注意到曹玉林身上的衣裳破了。
一定是方才救李硯導致的,那支箭應當是擦著她的衣裳過去的,在衣襟上割了一道口子,裡面的中衣已露了出來。
她喚一聲秋霜,叫她帶曹玉林去換身衣裳。
曹玉林本想推辭,但看了看,覺得這樣不雅,放下那支箭,抱了抱拳,隨秋霜去了。
見她走了,李硯才問棲遲:“姑姑,此事可要知會姑父知曉?”
棲遲方才也想過了,想了一會兒才說:“先等官府搜查的結果再說。”
她看了看門外,想起剛才,仍是心有餘悸,又看了看他的臉,還好他沒出事。
此時才覺出後怕。
……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瀚海府負責城守的官員帶著人匆忙入府來報——
根本沒費什麼事,還是她的護衛先抓到人的,在都護府附近就將人抓到了。
但抓捕的時候對方就先自盡了。
棲遲聽了稟報,眉頭鬆了又緊:“是突厥人?”
城守在她面前擦著冷汗,初聽聞此事時,他的冷汗就下來了。
大都護還在邊境鎮守呢,都護府周圍卻出了這等事,若是夫人出了什麼事,還懷著身子,豈不是要叫他官職不保?
他擦了擦額上冷汗,再三在棲遲跟前躬身稟報:“回夫人,看樣貌確是胡人,但如今情形緊急,大都護臨走前特地交代的,城中城門每日定時開閉,更有重兵把守,是絕不可能混入突厥人的,下官也不確定此人來歷,但他手中弓箭還在,確實是刺客無疑。”
棲遲心想今日出府只是臨時起意,事先並無動靜,一出府便遭遇這事,那便說明對方是早就等著的了。
曹玉林也說近來沒突厥人混入的可能,那這人只可能是早就混入了。
城守在她面前不停擦汗,已經跪下了:“請夫人放心,下官一定加強城防,杜絕此事發生。”
棲遲本就身子漸重,易乏,又聽他說了這番話,諸多思緒理不開,也有些煩悶,擺了下手:“官署的事你們自己處置,在都護府周圍加強守衛。”
短期內是不打算出門了。
城守連忙稱是,又擦了擦汗,還想著如何給大都護交代,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