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骨骨折了,家裡沒人看顧我也不放心,就不去看你了……小薇啊,你個小沒良心的,去了那麼多年,也不給家裡人託個夢,那邊住得好不好、吃得習不習慣,你這丫頭從小到大就挑嘴,人前又不愛說話,到了那裡人生地不熟的,不知有沒有受欺負……你外婆倒是說沒託夢反而好,託夢來了說明有牽掛,那會阻礙你投胎……有機會一定要早點排隊去投胎知道嗎?別被那些孤魂野鬼帶歪了在外頭瞎飄蕩。都說小鬼難纏,該花錢一定得花,別省著,不夠了就託夢給我和你爸或是你哥嫂幾個,大夥兒都惦記著你呢……”
禾薇聽得淚流滿意。
老媽!我在這兒呢!您就放心吧!我過得很好!你和爸還有哥哥嫂嫂們,一定要保重身體!
可無論她怎麼哭喊,面前在給死去的她上香的禾母一如往常一樣碎碎念著,絲毫聽不見,更別說看見了。
想來也是,這要是聽得見、看得見,還不活見鬼了!
禾薇倚在佛龕旁一口熟悉的牆邊櫃上,嗚嗚地哭著。橫豎沒人聽得見,她也不壓抑自己,想怎麼哭怎麼哭。都憋了兩輩子了,還不容許她痛哭一場啊。
哭得差不多時,外頭傳來說話聲。想必是上山給她墳冢清理茅草、補油漆的哥嫂們回來了。
果然,禾母停住了唸叨,把香插上佛龕裡的香爐後,拉平整衣裳出去了。
禾薇像阿飄似的,跟在她娘身後,出了大灶間。
“媽,你猜我們今天上山碰到了誰?”禾薇大嫂快人快語地爽朗笑道,“我給媽先透個底,是樁大好事喲。”
“上個山能有什麼好事?”禾母剛祭拜過香消玉殞滿五載的閨女,還沒從傷情裡走出來,精神懨懨的。
“碰上了鎮長,說是我們前兒個遞交的水庫承包申請批下來了!”
“真的?”一聽是這事,禾母臉上也露出了笑意,“這倒真是樁喜事。”
禾家的果園這幾年發展的很好。羨慕嫉妒的村民不知有多少,暗中下絆子也很多。
這不,果園澆水需要引水,為引水上山這個事,村裡不少人家跟禾家起爭執。禾家被鬧得不得安寧,乾脆開了個家庭會議,決定承包水庫!
水庫離果園挺近,承包成功後,不僅能養魚蝦、鱉蟹賺錢,果園用水也不用愁。可抱著這樣想法的村民不少,因此一家人忙前忙後奔波好兩個月了,直到今天才從鎮長口裡得到了明確的答覆。
“我沒說錯吧?依我說啊,一定是小妹泉下有知出了把大力,幫我們爭取到了這個好機會!你看我們前兩個月幾乎天天上果園,都沒遇到鎮長,今兒給小妹上完墳,下來沒幾步就碰上了。”
禾大嫂說完,禾二嫂也跟著說:“沒錯。鎮長聽說小妹的事,也跟著嘆了幾句,說她當年要是沒出事,考咱們鄉考個村官,多好的事……”
禾母眼神一黯,嘆了口氣:“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禾薇眼眶一熱,差點又哭了。
抹了把臉,轉身飄進爹孃的臥室,見她爹左腿架得高高的,這會兒睡得正香,看氣色也還不錯,便沒多待。
回到堂屋,她娘和兄嫂幾個還在興致勃勃地聊水庫包下來之後的計劃,索性飄出院子轉過身打量這棟在她看來已有兩輩子沒回來過的老家。眼裡滿是懷念。
忽然,她聽見離她家不遠的大槐樹背後傳來模模糊糊的對話聲,似乎還提到了“禾永順”三個字。
禾永順正是她老爸。
站在她家屋外邊說她老爸,這是幾個意思?
禾薇再一次充當阿飄,咻得一下飄至大槐樹。樹後面說話的是兩個男人,一個年紀略大、表情嚴肅,一箇中年模樣、面容尷尬。
只聽嚴肅那人說:“……這件事到此為止,你莫要再提。禾永順那邊,我已經拿水庫安撫他們了。看他們都挺高興的,想來還不知道你做的那等惡事……你若想建強順順利利調去鎮政府,從今往後,別再起這等歪心思。禾家人是老實,但老實人被逼急了,也會咬人的。”
“叔,我也不想的,可就是不甘心……當年我們兩家一起承包果林,憑什麼只禾家做出來了,憑什麼來收購的販子只收他們家的果子,我們家做了這麼多年,幾乎年年虧,到現在都還沒把承包費賺回來……禾家承包水庫,不就是想引水方便麼,我偏不如他意,他申請我也申請,最好越多人申請約好,給誰也不給他……可禾永順這人太氣人了,居然當著大夥兒的面笑話我承包了水庫也養不好魚蝦,白白浪費三五十年……不摔他一下我出不了這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