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開會。
這兩項工作,他用不著帶警衛。所以石良材就主動留在房間內,抓緊一切機會向張松齡請教學業上遇到的難題。他在讀書方面的天分,與張松齡在射擊方面的天分非常接近。到達了一定臨界點之後,無論多麼努力,無論師父多麼高明,進步都微乎其微。
每次張松齡將一個並不複雜的代數運算解釋到石良材終有所悟的時候,二人就都已經累得精疲力竭。這個時候,基本上也就到了該掌燈時間。軍官老苟十有七八會從二十七師師部,或者二十六路軍軍部趕回來,一邊喝著石良材用棗樹葉子炮製的茶水,一邊低聲罵街:“他奶奶的,二十九軍那幫王八蛋,都是一群被日本鬼子嚇破了膽兒的孬種。說好了要堅持三天的,結果連一個鐘頭都沒堅持住,就把陣地給丟了!”
罵完了宋哲元的二十九軍,他接茬又開始罵關麟徵的五十二軍,“什麼國之干城,什麼再世關羽,狗屁。根本就不懂怎麼打仗!上頭讓他守東線,他就真的撅著屁股死守。連向前動一動,攻敵必救都不懂,可惜了那麼多德國佬給的大炮小炮了!”
即便是對於中央政府,軍官老苟也是一肚子怨氣,“答應給的野戰炮和重機槍,從去年冬天就說快了,快了,到現在也沒見到個影子。老營長每次打電話去求,要麼說中央政府沒錢付德國人的賬兒,要麼說輪船在海上受到了颱風。狗屁,給咱們二十七師的大炮機槍沒有,給第三師、第六師、第九師和第十四師的,卻是一天都不會晚。等跟小鬼子拼命的時候,他老蔣的嫡系又往後縮,反而催著咱們二十六路軍衝在第一線,拿大刀片子去拼日本人的坦克車!”(注1)
但是無論罵街的時候多憤怒,多氣急敗壞,每次發洩完了,軍官老苟都不會忘記大聲補充一句,“去他孃的, 別人怎麼辦,咱們基本上都管不了。但咱們,自己總能管得好自己!”這句話與其說是給他自己的行為找註腳,不如說在自我安慰。彷彿不這樣補充上一句,他就會因為過於憤懣而瘋掉,或者像醫務營的李營長那樣變成一個大煙鬼般。
老苟罵街的時候,張松齡通常都在旁邊靜靜地聽著,既不插嘴,也不低聲附和。與軍營裡廣播中天天播放的“捷報”相比,他覺得老苟的罵街話語要真實得多,生動得多,也更有助於自己瞭解前線的動向。透過老苟的罵街,他總結得出,眼前戰局情況不怎麼妙,至少不像廣播裡說得那樣,形勢一片光明。曾經在長城上砍掉無數鬼子腦袋的那支二十九軍,在承受了漢奸出賣和副軍長趙登禹壯烈殉國的雙重打擊之後,士氣一直萎靡不振。縱使宋哲元親自下到一線督戰,誓言要與陣地共存亡,也無法挽回頹勢。目前已經接連丟棄了北平、天津、靜河、馬廠,主力已經“轉進”到五十二軍側後,並且時刻還有繼續向南“轉進”的勢頭。
而關麟徵所指揮的中央五十二軍,也因為初來乍到,對戰場和敵情都不熟悉,處於完全被動挨打局面。日本鬼子在漢奸的幫助下,派出了無數支小股部隊,向五十二軍的側後方滲透。每到一處,或者殺人放火製造混亂,或者集結成中隊以上規模,帶領著沿途收編來的土匪漢奸隊伍,攻擊五十二軍的倉庫和補給線。害得五十二軍不停地從前方抽調人手四處補窟窿救火,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兩支友軍都被日本鬼子折騰得自顧不暇了,突在最前方的二十六路軍,便成了鬼子下一步的重點打擊物件。從二十九軍撤出北平那一刻起,日軍集中了所有坦克、山炮和野戰炮,反覆轟擊二十六路軍所駐守的良鄉陣地。而二十六路軍,是有名的叫花子部隊,甭說山炮和野戰炮,就連迫擊炮,每個營才配備四門。在中央政府答應配給的德國大炮遲遲不到位的情況下,三十師和三十一師的弟兄們,愣是用手榴彈束和血肉之軀,擋住了日軍的大炮和坦克輪番轟擊。並且將近兩個步兵大隊的鬼子,永遠留在了中國的土地上。
前線的慘烈戰況,讓張松齡心裡火燒火燎。可每次他提出自己也想去第一線部隊跟鬼子拼命時,軍官老苟總是拍拍他的肩膀,撇著嘴說道:“急什麼急,還怕沒你殺鬼子的時候?別忘了,咱們可是特務團,老營長的看家班底兒。好鋼肯定要用在刀刃上,什麼時候,輪到咱們上戰場了,要麼是到了跟鬼子決戰了,要麼就是咱們二十六路軍準備拼死一搏了。你乖乖地跟石頭學習打槍,到時候,別給咱們特務團丟臉就是!”
“嗯!”張松齡訕訕答應著,繼續去苦練特務團安身立命三**寶。步槍、大刀、盒子炮。到底有沒有繼續進步,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撿回來上繳給軍需處的子彈殼,每天都能裝小半口袋。管新兵訓練的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