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費半天勁頭說什麼非典,實話說那不干我這個小說蛋子事情。
我只是想說,在很多年前,一個18歲不到的小兵咬著牙左手撐著柺杖右手血肉模糊拿著一束小小的蘭花在原始森林裡面艱難的走著,穿著被露水和潮氣完全津溼的迷彩服,忍著崴了腳腕子的疼痛雖然不時停下來看看地圖和指北針或者喝一口樹葉上的露水還是雨水我也不知道,但是一直在走向目標沒有停止過前進!
目標是70公里外的一個什麼勞什子叫特種大隊新訓隊的地方。走得到要走走不到也要走就是爬也要爬回去就是死也要死在前進的道路上。
因為他的手裡有蘭花。
因為他的心裡有愛情。
很多年後,這個小兵想起來仍然是淚花汪汪……
那是個什麼年代啊!
在真正的亞熱帶山地叢林行軍10000米的話,體力的消耗是日常10000米武裝越野感覺的好幾倍還不止。不用說什麼崎嶇不崎嶇了因為根本就沒有道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沒有人來過你說有什麼道路?關鍵是氣壓低——本身就潮溼,再加上又是谷底,空氣的流通不好,很快你就覺得喘氣比較困難了。而且真的是空氣裡面那種溼乎乎的動植物腐爛味道實在是不好受,開始不覺得有什麼,但是你走得久了,好像整個肺裡面都是這種味道——枝葉真的是實在太密集了,風只能在樹林上面的部分流通,底下呢?你想想就知道,我都懷疑幾百年沒有什麼空氣的流通了。
所以,每次我經過長滿低矮灌木的林間小空地的時候都是趕緊停下來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換換肺裡的味道。然後再繼續前進,沒有別的辦法。
脫水自然是很嚴重的,走不了多遠就會是一身一身的汗。在這種亞熱帶低氣壓酷熱的叢林裡面走,身體總是溼漉漉的,但是嘴唇總是乾的要命,我不時的舔著自己的嘴唇,但是很快就覺得沒有什麼用了——因為連你的舌頭自己都覺得沒有水分了。
這個時候你不得不舔食大的樹葉上的積水或者露水,當然細菌絕對是孳生的——不過真的是當兵的時候命賤什麼都喝什麼都吃胃跟鐵打的一樣,譬如我現在只喝純淨水,因為覺得連燒開的自來水味道都不舒服;但是那個時候是有活水就可以,管是什麼味道呢。——不過那時候是沒有經驗的,以後連這個都不敢隨便喝了。
迷彩服不用幾個小時就會始終是半乾又溼,幹是因為身體熱量的蒸發,溼是因為環境和你自己出的汗,你可以清楚的看見上面的汗一點點變成白色的斑——這叫什麼該是什麼名詞呢?好像是汗鹼吧?我記不清楚了。
氣壓低的要命,搞得心臟都不是很舒服,慌慌的跟揣了一隻兔子一樣在裡面七踹八蹬的——後來習慣了在這種地方訓練和生活以後,我回到城市裡面反而心臟更不舒服了,要適應更長的時間,尤其是城市空氣裡面的廢氣,我適應了很久才可以忍受。
然後就是疼,滋滋的疼,每點一下地就疼。但是我不敢隨便停下來,我給自己訂的計劃是兩個小時休息十分鐘,最多十分鐘,不然我就真的起不來了——這種經驗是一點點長起來的,後來我漸漸明白過來,在山裡跑路和在越野的訓練場上跑路是不同的,後者只能說是鍛鍊身體素質跟田徑隊的訓練沒有什麼區別,而前者,是作戰的需要,不是你猛跑就可以的——關鍵是要耐著性子,因為每一次的路都很長,每一次都是危機四伏,你要在保證速度的前提下每一秒鐘都耐著性子,仔細、謹慎、再仔細、再謹慎,那種火爆性子除了給自己找麻煩,別的沒有任何用處,要對每一片樹葉都有充分的觀察的耐心,因為危險往往就在你失去耐心的那一瞬間發生,就在你最忽視的地方掩藏——特種作戰真的不是你們在電影上面看的那麼簡單的,也不是腦子不夠數的人可以完成的。如果把我們在叢林中行軍的畫面拍下來,你會覺得我們戰士的眼神好像是很呆滯的跟電影上面老美那幫子演員來回轉的不一樣,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他們的腦子一秒種也沒有停止轉動過——觀察、發現、分析、判斷、排除永遠是這樣一個過程從不間斷——韌性,還是韌性;耐心,還是耐心。不要說苦,因為你沒有權利感覺苦;不要說累,因為和死去的屍體比起來,累總比不累好,死人是不會感覺到苦和累的——能感覺到這一點你應該覺得幸運,因為你還活著。——這是我以後學會的,有的是軍官和老士官教的,有的是我自己總結的。
特種兵是什麼?我告訴你們在我戴上那個狗頭臂章和胸條以後,我自己的體會,就是一個名詞——永動機。不僅是身體,還有腦子。不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