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試圖從夢境中醒來,強制終止催眠治療。
周德的大掌再次按上她冰涼的小手,聲音沉穩而有力,“夏彤,說出來,只要你說出來就可以解脫了。”
女人的頭已經搖成了撥浪鼓,有那麼兩縷頭髮沾在她溼潤的臉龐上,襯得嬴白的小臉有幾分悽楚,她重新摳住把手,“我想他…”
這聲她幾乎吼了出來,像多年隱忍的情感終於有了一個爆發口,她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哭泣的聲音很大,“我想他想的心好疼,我去找他,我看見他拎著行李坐上了一輛轎車,轎車往前開然後拐彎不見了…”
“他怎麼能這樣對我,他怎麼可以在我的世界裡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可是我後悔了,我什麼可以不要,尊嚴不要了,爸爸不管了,高攀就高攀了,奢求就奢求了…我愛他,想要他,我只想要他…”
“我跟在車後面追,可是我看不到他…腳上好痛,地上流了好多血,大家都怪物似的看著我,對我指手畫腳…”
“我想過馬路,一陣尖銳的喇叭聲和剎車聲,一輛公交車撞我身上…頭好痛,身體都像散架了…頭上黏糊糊的,全是血腥味…我爬起身還要往前跑,可是司機拽住我,他說要送我去醫院…”
“那個司機好用力,我掙脫不開…我滿世界的找他的影子,哭著喊他的名字,可是他沒有出現…”
“我求司機讓我走…我承認我錯了,這三年都是我的錯…我怎麼可以那麼矜持高傲,真的好討厭自己…”
“其實他不回來也沒關係的,他可以帶我走…只要跟他在一起,哪裡都好…”
“他們將我送到醫院,有醫生將我按在手術檯上,白色的燈光好刺眼,手術檯冰涼,眼前全是白大褂在閃,好多人在說話…這世界好亂…”
說完這些,夏彤突然沉寂了,就像是三年前她突然暈死在手術檯上一樣。
但她表情很痛苦,一張小臉幾乎皺在了一起,雙腿登的筆直,身體僵硬。
寂靜許久,周德的聲音再度響起,看著軟椅上像稻草一般隨時會垮掉的小人兒,他也覺得自己很殘忍。“夏彤,你去看你爸的…屍體了嗎?”
話音一落,夏彤從軟椅上彈坐起身。
她的額頭沁出了一層薄汗,混合著巨大的淚珠不停的往下掉,她忽笑忽哭,整個人像癲狂了一樣,“爸爸…爸爸,我好痛,你起來抱抱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自私…爸你要是怪我就罵我打我好了,我替你去死都沒關係…你不要不理我…”
“爸爸你走了,我怎麼辦,媽媽怎麼辦,奶奶怎麼辦…一個好好的家怎麼說散就散了呢?”
“爸,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事情怎麼會搞成這樣…為什麼你們都離開了我…我一個人真的好怕…”
“不行,我要去叫醒爸,這一切都是夢…”
夏彤說著就要走,可是她整個人還在軟椅上,身子一滾就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周德趕緊跑過去,“夏彤…”他抓著她的肩膀試圖使她冷靜。
可是她閉著眼,推開他就要起身,她這個魔怔的模樣再不適合繼續催眠,周德一個響指,夏彤身體一震,雙眸緩緩睜開了。
所有躁動和癲瘋在一夕褪去,她頭好痛,整個人就像從寒潭裡撈出來一樣,腳底竄起的一股涼氣衝擊到了四肢百骸,她一個寒顫。
她還適應不了這個光線,閉著眼,雙臂撐地上,粗重的喘息。
“林太太…”周德去碰她的肩膀,卻被她閃電般的躲開。
周德苦笑一下,這下好了,他在她眼裡又升級了,從嫌棄升級到避之如蛇蠍。
他聳肩,起身去開診療室的門,門外的男人一直垂頭倚靠在牆壁上,他聽見聲音,迅速轉動深邃的墨眸,“怎麼樣了?”
他緊繃的情緒裡滿是不安。
“澤少…”周德還沒說話,室內傳來一聲虛弱的叫喚。
林澤少箭步進去,小女人正慘白著一張小臉,滿目淚痕的坐地上。
她看見他,顫抖著伸出雙臂,“老公,要抱抱。”
……
林澤少將夏彤抱腿上,他的一隻大掌扣住她的肩,一掌圈箍著她的腰,將她深深納入懷裡。
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腮邊,“夏彤,身體哪裡不舒服,恩?”
女人軟軟的勾住他的脖子,小腦袋埋在他的胸懷裡,“澤少,我從頭到腳哪裡都不舒服!”
男人一愣,皺眉,“那豈不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