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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鴨可代替鴛鴦,原是□。她輕輕地撫摸自己的臉頰,那灼熱的疼痛在提醒著她,她毀容了。厚實的紗布底下是怎樣的傷疤,她從未看過,自她醒來,她便未照過鏡子,也未說過一句話。那帶火星的搖花下墜的那刻,一切便成了命數。她與閻羅還有那孩子都是面對著推車的煙花。那火光之間連轉身的機會都未給她,她只能迎面接住那砰然而出的煙花。

倘若那刻她不推倒閻羅,想必此時毀容的也要多上兩人了。她依稀記得她醒來的那刻,見到容若紅紅的眼,他一直蹲守在她床邊,見她醒來,苦澀一笑。他身邊立於一女子,那人也跟著笑道:“納蘭公子,你夫人醒了。”

她目光呆滯一下,只見容若為她掖好被子,輕聲道:“再休息休息。”他撫摸著她有些微涼的手,嘆息一聲,轉身對那女子款款笑道:“婉姑娘,多謝這幾日裡對拙荊的照顧。”

“納蘭公子不要這麼說,令夫人為救我們老闆受傷,應該的。”她目光轉向明月,朝她微微點頭,再對容若道:“既然令夫人醒了,我便回去了。”

容若點點頭,目送她離去。直到看不到沈婉的身影,才把目光轉向床上躺著的明月。

“你真是好心,推開別人自己受傷。”他輕聲嘆息,緊握她的手,“你可想過要是你不在了,我可怎麼辦?”

明月眨巴眼,方想開口,容若又道:“大夫說傷到臉部深處,不宜說話。”

明月便只能當回啞巴了。容若問:“可是有些餓?你昏迷三天了。”

她搖頭,抓著他的手,在他掌心處寫道:“對不起。”

容若淺笑,輕輕攥緊她的手,“那樣的情景,即使你不去擋,也會受傷。”只是他所希望的不是她去救那個男人,不要那般顯得奮不顧身。

“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菜,給你添添肚子。”他慢慢起身,嘴角勉強牽出點點微笑,方一起身,明月便拉住他,搖了搖頭。

容若略怔,把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彎些:“吃點東西好的快。”他輕輕抽出被她握住的手,翩然離去。明月望著抽空的手掌,懸在空中好一會兒,終究軟塌下來,輕輕閉上眼,兩行淚水劃過眼角。

毀容,可是毀了半生?明月不禁苦澀,沒了容顏,如何自處?其實也是自己自作自受,為何把那僅有的一瞬間用在自保上,而是去試著推開那個男人?

許是終究回報了愧疚,不想虧欠。

她等了許久也未見到容若回來,不禁擔憂地起來,略有些吃力地蹣跚走出去。當她出了門口,才知自己在一個她渾然不知的地方。她微微挪出幾步,走至迴廊處,見到容若正於一位老者在交談些什麼。

她頓了頓,縮著身子,背靠牆,靜靜地聽著一段湊巧的對話。

“令夫人這臉上的肉被煙花衝擊而且還是初始的高溫灼傷,即使用上最好的傷藥,這容貌也是回不到從前。且不說燒傷嚴重,單單說火藥深至顴骨,左邊尤為嚴重,留疤面積極廣……”

她深呼吸,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去,聽著大夫說著自己的病情,可是愈到後面,她無法自控地淌了一臉的淚水。她是一個女人,她不可能輕鬆地說自己不在乎外表。

“那康復的最大程度是多少?”容若極其小心地問道。明月聽得出,他的聲音在發顫,原來他也是在乎她的外貌。

不禁心底一涼,慢慢的踱回房,心字已成灰。

她就這樣一連幾日不再說話,容若每日來此照料,她便總推脫自己身體不適,不想見任何人。於是,整個靖宇軒,甚少有人出沒。

偶爾聽聽侍女說說最近蘇州的新鮮事,聽說,蘇州城裡傳閻老闆本是與京城那命婦早有婚約,奈何貴胄為天的滿人強取豪奪,失了這場婚約,嫁與他人,奈,兩人本就兩情相悅,在危難之時,方顯真情云云。

明月聽著聽著不禁想笑,蘇州著實是個好地方,人傑地靈,這想象力也豐富不已。她當聽個笑話,倒是伺候她的侍女問道:“夫人,你與閻老闆是不是真如他們所說?”

“何以見得?”明月不禁反問。她與閻羅的交情不過一句“天荒地老,永無見期”,何來的“兩情相悅”?倒不如說是“兩情相欠”。

“閻老闆不顧自己的傷,親自去澳門找洋大夫治夫人您的傷。”侍女眼睛瞪得極大,好似說一件震耳欲聾的事情。然,這件事情,委實讓明月愣住了。她從容若口中得知,即使當初她推倒了他,他全力護住懷中的女孩,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也極多,在床上趴了許多天也不能下床。

她一時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