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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她今日穿一件水粉色夾襖,天氣不算清明,她靜坐在一旁顯得無關緊要。外頭大紅燈籠高掛滿庭,掬攏出一股不能言說的喜慶。前雨左右相看,見四下人們皆融入到喜慶之中,便碎步走至明月跟前,對明月絮叨:“夫人,不好了,新娘子丟了……”

明月驀然瞪著一雙眼,不敢置信。前雨卻再道:“覺羅夫人找您呢。”

明月“唔”了一聲,有些躊躇。她還真是千算萬算算不出新娘會丟了?她走至主廳,只見覺羅夫人端坐在正堂之上,容若著一身刺眼的新郎裝站在一旁,兩人皆感應到明月的到來,覺羅夫人抬首,容若轉身。

她靜默地掃了容若一眼,目光淡淡的。她朝覺羅夫人叩首,眉目中有些疏離,雙剪明瞳中亦流露出絲絲漠然。她道:“額娘。”

覺羅夫人嘆息一聲,“這下可怎麼辦,好端端的,人叢顏府上消失了。”

明月問:“顏老爺怎麼說?”

“還能怎樣,急成熱鍋上的螞蟻,現如今不知如何是好,滿座賓客,這新娘失蹤了,納蘭家該顏面何存?”

容若一時不吭聲,目光轉向明月,只是那般專注,好似在祈禱些什麼。明月感應到他的目光,微微低眉,偏偏不開口。

見兩小輩皆緘默,覺羅夫人只能嘆息一聲,亦說不出其他。

“額娘,找個人暫時替顏氏與冬郎拜堂吧,反正蓋上蓋頭,無人看得見。”明月此話一出,震驚了二人,尤為容若,他目光一下子灼熱起來,那股**的視線直射到明月身上,讓她頓時不甚適應。她輕咬了咬唇,當做漠視。

覺羅夫人沉思一下,覺得此主意不失為上策,先解決當前最為重要。覺羅夫人“嗯”了一聲,對容若道:“額娘覺得這樣做甚妥。”

容若並未答,收回直視明月的目光,果斷而直接地道:“不要……”

他抬起眼瞼,直勾勾地注視著覺羅夫人,“今天婚禮取消。”

“什麼?”覺羅夫人當場暴動,“要任性找個合適的時間任性,決不答應。”

容若並未回答,而把目光轉向明月,淺聲道:“這是你希望的嗎?”

她是萬萬不知他會去問她這個問題。這無疑是個諷刺,作為一名妻子,含笑而對丈夫第二春已是不易,然,卻還要當著長輩的面去問她,希不希望?她如若回答“否”,那麼便蓋上妒婦之名。這無疑是一句逼她上刀山下油鍋的話。然,她即使知道後果如何,她亦不想……

“由來只有新人笑,那人看到舊人哭?”她風輕雲淡地說著,看不出一丁點幽怨卻足足讓容若沉默不再言語。明月就是這般,喜樂哀愁不喜於色,不瞭解她的人,是完全不知她心底想著什麼。他們做了三年的夫妻,容若自是知曉她在怨他,怨他納妾,倘若告訴她原因,他想,於她的個性,斷然是不肯接受。他只能選擇沉默,接受她不著痕跡的斥責。

容若道:“那婚禮繼續。”

明月輕輕瞌目,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苦澀。他果然是不見舊人哭。

婚禮依舊風風火火地舉行,來賓們手持酒杯向新郎官走去,賀詞舉杯,容若也客套地回敬。顏照心裡雖是著急,但憂行不於色,臉上還是表現出作為出嫁女兒該有的表情。

該拜堂的拜了堂,媒婆把“新娘子”領了新房去。新房是在瓊樓另開的一件別院,臨水而座,倒是雅緻。婚禮沒了女主角正常上演著,明月只是一名看官,看著明珠臉上依舊的滿面春風,笑得招搖。聽說顏照也是滿族,只是不知是從何起變成滿族,顏照家底厚,家財聽說稱得上為京城首富,現如今攀上官道,一財一權,可稱得上珠聯璧合。明月無不諷刺地冷笑,明珠許是想拉攏更多的權貴,可惜她家沒落,在他眼中已不過是顆過氣的棋子。想當年,吳三桂徹底和大清決裂,反清復明,人心蕩漾之時,京城有優勢的主和派提議殺掉主戰最力的明珠,重新與“三藩”議和。要不是父親當時為兵部尚書,召集一些元老,紛紛上書,形成一派,力挽狂瀾,明珠也不宜脫了“靶子”。尤記那年,明珠待她十分和藹。可自從父親失利,發配寧古塔,明珠待她雖還是和藹,但眼神中已有了另一份打算。他所追求的是功利,把該能成全的便都成全了,雖然兒子的婚姻只是微乎其微的一小部分。

望著這些趨炎附勢地來客,明月頓感乏力,興許是喝了過多酒的原因。她便有個毛病,心情不好之時,便愛喝酒,儼然一副酒鬼。她酒量又是出奇的好,千杯不醉,喝到一定時候,只會頭疼。她捏了捏額頭,招呼前雨來,扶她回瓊樓。

這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