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皇帝只是個急切悽惶的青年罷了。
離錚突然想到琴沁。那真是個奇怪的傢伙,自己為什麼會答應去看他?明明對方懷著那麼明顯的不純目的。自己都想不通啊,只是在那刻心突然一軟。
去看看也沒什麼大不了,那傢伙就會耍寶。
果然靠近了會發現,人都有很多面,這個人也許冷酷理性強悍,但同時,卻也幼稚彆扭直接……
離錚知道,自己對琴沁並不討厭,甚至──作為朋友的話,是很願意相處的吧。
「錚哥!」他正沉思,卻聽別人叫他,是阿鵬。
阿鵬看他的目光很奇怪,有些灼燙,又有些說不清的東西。
「錚哥,昨天、昨天資政被暗殺……」阿鵬吞吞吐吐,「他怎麼樣?」
「怎麼,還不死心?資政不是受輕傷嗎,照片都登報了。」
「我當然死心了。可是,錚哥,那個人太風流,你──」
離錚知道阿鵬昨天被秘書拉走,多少看出些什麼,他微微低頭,什麼也沒說。
阿鵬看他低頭後露出一段雪白的後頸,渾身一熱,雖然資政大人很英俊,可是不知怎麼,眼前瘦削的離錚似乎更有誘惑力啊……
他痴痴看著,直到離錚問他:「臺詞背好了?」
他臉一紅,匆忙走開去。
這次拍《慶皇》不似上回拍《二十三盜笑傳》,片場上倒也不時有記者採訪,甚至還有些姬鵬的粉絲來探班。
離錚看著來來往往的記者和在周邊不斷對片場拍照的小姑娘,心裡隱約有些擔心。
不過,他是演員,有什麼事情,也是水來土掩吧。
這天他拍的重頭戲是蘇歲被誣陷私通大順,他因為屢次進諫被杖責,身體已經孱弱不堪,此刻跪在大殿之上,一句辯解的話也不說,默默垂頭,青年天子高高在上,責問,是全然的不信任和隨時都會爆發的狂怒。
辯解有何意義?國之將亡。
似乎又被推倒在地,還要當著朝堂眾臣,被扒掉外袍,長褲,杖責。
難免恐懼畏縮,身體無法控制地輕顫,冠帶鬆開,亂髮披面,還在執著什麼?只是因為庭上的天子曾是年少時的知己?
眼角溼潤,似有淚垂……
導演在顯示器前都看呆了,模模糊糊喊了「停」,可是在場的工作人員也都還沒轉過神。
在導演背後的是玄州臺的資深記者鄺小艇,他快速地在速記本上寫著什麼。
神經質地喃喃自語:「這是哪個啊,從哪裡冒出來,天才演員啊……」他是來採訪影壇新秀姬鵬,卻無意間看到這場精彩絕倫的戲。
分明只是很平淡的場景,甚至不是主角的戲分,但是那傢伙──蘇歲在被按倒在地的時候,連臉都沒露出來,卻清晰地感受到他傳達的資訊,被當眾責打,並非直白的憤怒,一聲未吭,但是趴在地上時,身體的輕顫,尤其腿部的些微抽搐,那種幾乎無法由自身控制的動作,著實讓人動容,害怕吧?悲憤吧?無奈吧?一個屈辱至極的忠臣蘇歲啊!
這個人的情緒立刻瀰漫整個片場,就連發絲間那滴淚的速度都恰到好處。
鄺小艇回憶到這些細節,心臟都在緊縮。
這是怎麼做到的啊?都可以做演藝學院的示範教材了!
他收好記錄本,拿起相機去尋覓那位蘇歲的扮演者,據說叫離錚的演員。
離錚已經站起,周圍工作人員給他遞上外套,他點頭示意,因為今天的戲分結束,假髮套也索性取下,當他轉頭的時候,鄺小艇怔住。
雖然瘦了很多,瘦到嚇人,但是那雙眼睛、挺直的鼻樑,右頰那個若有似無的酒窩,鄺小艇是絕不會錯認的,這是亦天。
戰後銷聲匿跡的亦天。
他和亦天是玄州臺演藝訓練班的同學,只是他之後成了狗仔,而亦天則一炮而紅成了天王巨星。
原來是這傢伙,還以為從哪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天才演員。這傢伙竟然還在這個圈子裡,還以為他早就去了古斯,去了流西。
那要不要再報導?雖然瘦到這副樣子,可是有心人還是能辨認出來。鄺小艇皺眉,就算他不報導,在場還有別的記者啊……
離錚從蘇歲的身分抽離,披上外套,想去顯示器看看重播,卻看到導演背後的鄺小艇,算是一位老朋友。
他走過去,自然地伸出手:「阿艇!」
鄺小艇不是沒感慨,這個人,無論是沒成名還是成名或是如今落魄,都是一樣的淡然,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