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袁勝蘭和袁太后願意她來嗎?
許碧瞥了袁勝蓮一眼,見她雖然低眉垂眼地跟在佑王妃後頭,神色卻很鎮定,不由得暗暗吃驚——難怪袁勝蓮敢拿打探袁太后的訊息向沈家和皇帝投誠,看來委實是有手段的。
事實證明,袁勝蓮確實有手段。從皇帝一進來,一眾妃嬪們的心思就都不在皇長子身上了——與其羨慕別人的孩子,何如自己生一個呢?於是包括梅若婉在內,都圍到了皇帝身邊,倒是袁勝蓮,不顯山不露水的,就從佑王妃身後換到了袁勝蘭旁邊去了,還幫著乳…母給皇長子換了一條口水巾子。
許瑤不知道袁勝蓮投誠之事,眼看著袁勝蓮也往皇長子身邊湊,不由得擔心,低聲對許碧道:“她會不會對殿下做什麼手腳?”其實明知道多半不會,還是忍不住要擔憂。
許碧正想移動過去跟蘇阮說句話,聞言便道:“眾目睽睽之下,除非是不要命了,否則無人敢動小殿下的。”
許瑤也知道是這個道理,只是憂心,尤其看剛才皇長子那含著眼淚卻不知向誰求助的模樣兒,真是心如刀絞。她固不願看見自己兒子跟別的女人親熱,可皇長子跟袁勝蘭不親近,正說明袁勝蘭對他不好,豈不更讓人擔心?
只是這些擔心卻是說不出口的。一時人來齊了,袁太后才帶著敬親王出來,吉時也快到了,便擺起桌子給皇長子抓周。
宮裡預備的東西格外周全,琳琅滿目地擺了一大張桌子,皇長子被乳母抱著坐到桌子中間,睜著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看了一週,就直接爬了兩步,伸手抓了一本書,乃是一本《論語》。
抓周抓書,若是放在外頭人家,著實是個好兆頭。就是在宮裡,皇長子抓起書來,嬪妃們也是一片稱讚之聲,都說將來必定是個好學的云云。唯是許瑤,臉上堆笑,手卻在袖子裡攥得緊緊的。
宮裡抓周,能放在桌上的自然沒一件不好的東西,許多都是金鑲玉嵌。這本《論語》也是寶藍緞子做封面兒,還繫了紅綢帶,做為一本書來說也是講究得不行。可書這東西,本來要裝飾也有限,你看旁邊那把小弓,不但塗了金粉,上頭還雕花填彩,更是引人注目。就更不用說另一邊的一方印,上頭還嵌了寶石呢!
才週歲的小孩子,哪知道什麼前程,還不是都依著天性隨手抓取?這孩子的天性,不就是會注意那些鮮豔奪目的東西嗎?可皇長子對別的東西看都不看,爬幾步就朝著書去了,這真是他天□□做學問?許瑤才不信呢!與其說是天性,倒不如說是有人訓練過他,就讓他抓書。
抓書好不好呢?若是書香門第之家,那好得了不得!可是在皇家,做學問能坐上皇位麼?皇帝可不需要個書呆子。真要是光潛心學問去了,頂天就是一個賢王!
皇長子現在還小,後頭也必然還要有別的皇子出生,,許瑤當然不會現在就想到繼位上去。可是她生的畢竟是皇長子,若說沒想過那個位子,就是騙人了。故而,想到袁勝蘭叫人訓練皇長子的用心,許瑤就恨得牙根兒癢癢——這麼小的孩子,不過是抓周而已,袁勝蘭都要算計一番,又豈會真心待皇長子?
小孩子抓周,多有猶豫不定故而拖延了時間的。當然,這也是個樂趣兒,一家子看著個白白胖胖的孩子在桌子中間轉來轉去看花了眼,一時逗他拿這個,一時逗他取那個,該多麼熱鬧?
結果,到了皇長子這兒,整整準備了一大桌子,皇長子嗖嗖就奔書去了,抓住了就不放手。宮裡準備了好幾天,皇長子連喝口茶的時間都沒用就抓完了。
一時間殿內這個氣氛——不能說是不好,畢竟皇長子抓完了,還抓了書,讓眾人很有恭維的話可說,比之抓了個絹花兒胭脂盒什麼的要強得多了。
算了吧,皇長子抓周,怎麼可能出現絹花胭脂盒之類的女兒家用的東西?倒是皇長子這一門心思地就奔著書去,實在讓明眼人看了都有點若有所思啊。
皇帝笑著抱了皇長子,笑道:“有向學之心,極好。”說著就叫宮人,“把這書仔細收起來。”
宮人過來取皇長子手裡的書,皇長子還抱著不放,很警惕的樣子。最後還是皇長子的乳…母哄著,才把書要了出來。
梅若婉扶著腰,輕輕嗤笑了一聲。袁勝蘭這個蠢貨!教孩子抓東西,這倒不為稀奇,多有人這麼幹的,但做得如此明顯,就是愚蠢了。瞧瞧,喝口茶的工夫這抓周就抓完了,尷尬不尷尬?
梅皇后輕咳一聲,含笑道:“看咱們皎哥兒這樣,將來必定是一門心思鑽研學問的人。”袁勝蘭固然是做了蠢事,可這事兒大家心裡明白就行了,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