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會把我抱著扛在他肩膀上轉圈,但是現在他待在家裡的時間越來越少,晚上甚至不會回來過夜。
我當晚就被母親一盤子摔在臉上,硬邦邦的瓷器磕在眼側,頭又疼又暈了好久我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而此時整個右眼的視線已經模糊不清。
她哭著叫罵,聲音像針一樣不斷刺穿我的耳膜,警告我休想再告狀。
但是當晚,她又溫柔得將我抱去他們的臥室,緊摟著我要求跟我一起睡。一遍遍得在我耳邊哭著說對不起,反覆告訴我她只是太愛我,太愛我父親。
我開心得要命!甚至在想,明天一切都會好的。
她似乎上了癮。從輕微的打罵到歇斯底里的重擊,之後又哭著跪在我面前乞求我的原諒。
當然了母親。
不然能怎麼辦呢?
我才6歲。即使想逃,又該逃去哪兒呢?
除了每天想方設法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之外似乎沒有別的辦法。有幾天甚至迫不得已在廚房偷了麵包,打算整天躲在馬棚裡,期待著父親能回來。
他回來我就安全了……
只要母親看不見我,她就不會沒完沒了得找藉口毒打和咒罵我,我就能過得好受點。
只是老天似乎沒時間照顧我。
這次整整一個月沒見父親的影子。
當我在外面消耗掉了所有的麵包時候只得拖著餓得發軟的腿戰戰兢兢回了家。還沒進房間母親一個耳光就掃了過來。
被甩耳光的那一側嗡嗡作響,有好幾天這邊聽見的聲音都異常的小。
漸漸的,我開始習慣了。
或者說絕望?
我不知道。
母親在父親偶爾回來的時候不再強顏歡笑,也不再討他歡心,她只是歇斯底里的衝他大喊著,控訴著他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我只躲在房間裡,看著我的書,想著父親該狠點下手,最好殺了這個女人,帶我離開。
可是父親並沒有。
他所做的只是在無法忍受這沒完沒了的咒罵中離開。
繼續留下我跟母親兩個人。
幾個月之後,母親重新變得迷人。她開始在手腕上噴灑香水,穿上漂亮鮮豔的衣服,又光彩奪目起來,在家的時間也越來越短,甚至只有一個星期或者兩個星期才回來一次。
她終於承受不住,背叛了父親。
對方是帕拉莫政府機構中的一員,跟父親一起合作的人。
對於她的背叛我沒有任何感覺。
我只默默的過自己的生活,拿著父親每次回來給我留的一疊疊鈔票打算著該買些其他吃的東西,不能再吃麵包了……
我本該趁現在離開,但我沒有。
我不想離開父親。
母親不回來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有一天在我自己買了少量的肉腸和水果回家的時候,發現會客室內,父親正握著槍,母親躺在地板上,猩紅色的血泊慢慢擴大,她只瞪著那雙美麗的眼睛。
似乎從有記憶開始,沒有哪一刻比她這時候更美了。
父親用桌布慢慢擦拭著手槍柄,抱起我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年,我們移居至義大利。
我喜歡這種生活,這種只有我跟父親在一起的生活。無論以前他是不是間接性的將我丟給母親不管,是否知道在這期間我承受的東西,但我仍舊愛他。
我們住在一棟巨大的房子裡。除了父親、我、管家,和一群其他人。
但是這麼大的房子,這麼大的房間,卻只有我一個人。即使我已經習慣一個人睡一個人待著,但那是父親不在我身邊的時候。
他現在在了。
就在另一條走廊的第二扇門裡面。
我穿著睡衣,拿著最喜歡的故事書,想讓他講給我聽。
可是卻聽見奇怪的聲音。一陣陣,連續不斷,像是什麼人被施了讓人受不了的酷刑。
這聲音是從父親的房門裡傳來的。
我悄悄推開只虛掩著的門,看見父親正趴在一個人身上,那人正用力將自己的手塞進嘴裡咬著以防發出過大的聲音,但事實似乎恰恰相反,破碎的聲音一陣陣傳出,甚至比之前小不到哪去。
金黃色的頭髮,碧藍的眼睛盛滿淚水,一臉柔弱,他就那麼趴在父親的床上,直直看著我。
他是父親的駟馬師,叫Alan,18歲。我無聊的時候經常找他一起玩,他教會我騎馬和英語,還會抱著我給我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