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承老父的臨終遺願,肩託幾位兄長遺囑,回去後的第一天,蠻人圍城而來。
這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霍今霜剛查明侯府一案真正的幕後主使,心神大亂,痛苦糾結著,最終決定利用秋雪迎報仇,和秋父明爭暗鬥,無暇他顧。
秋雪迎的父親手段更為狠辣,他看得出霍今霜和程元岱表面上決裂,實際上是霍今霜刻意為之,他不想讓好兄弟陪他留守在京城這個漩渦中心。
程元岱是霍今霜很重要的人。
於是他暗施手段。
朝廷的補給和支援被惡意截斷,遲遲不到。程元岱苦守了大半個月,終於將蠻人打退,跌坐在城垛上,滿身傷痕。
而霍今霜也發現不對,即刻上報,派遣糧草與軍備,親自運向北疆。
他到的那天,就是程元岱擊退蠻人那天。
程元岱斷了一條腿,親衛隊卻為了保護他,盡數戰死。原先的程家軍幾乎全軍覆沒,城牆上全是屍體,血流漂杵,他贏得狼狽且慘烈。
他茫然地坐在城牆上,過了會兒,抹了把臉上的血,疲倦又虛弱,起來時扶著牆也搖搖晃晃,想回程家祠堂,為父親與兄長上一柱香,說說家常。
一個人向他迎面走來,他忽然有些不安,想喝退那人,驀然就被擊暈倒地。
打暈他的人從懷裡掏出一疊信,慷慨陳詞,說程元岱來的那一日,蠻人就攻來了,如今朝廷的支援即將來到,蠻人又散了。
都是程元岱裡通外國、勾結蠻人,害得北疆軍如此慘烈。
如今證據在此,他要用叛徒的血祭奠諸位將士的英靈!
程元岱再也沒能醒來。
而五十里外,收到捷報的霍今霜難以按捺心情,先行一步,快馬加鞭,到了城門口。
兩人分道揚鑣時大吵一架,程元岱嘴笨,沒吵過他,他也說了很多不好聽的,大概是傷到那笨蛋的心了。
此來北疆,特地帶了兩罈子好酒,若能像初遇那般,請程元岱喝一罈酒,重歸舊好,再好不過。
程元岱不原諒他也沒關係,他想看見程元岱永懷赤子之心,活得開朗痛快。
城門大開,他看到城門之上,懸著一顆人頭。
是程元岱。
霎時天旋地轉,兩罈子京城王侯也難覓的好酒砰然落地,摔得粉碎,好比黃金的酒液流了滿地,倉皇地浸透被血染透的地面,像是祭奠著誰。
霍今霜茫然地望著那顆血淋淋的頭顱,有什麼在牽扯撕咬著靈魂。
他還以為自滿門被斬、發現幕後黑手後,他此生再不會有什麼悲痛感觸。
他也確實一時沒反應過來,胸口窒了片刻,巨大的悲慟忽然闖進心口。
他含糊地低低叫了聲“元岱”,喉間湧起一股腥甜,嘔出了口血。
昏過去前,他模模糊糊地想,塞北的風真冷啊。
“卡!”
陳導鼓了鼓掌:“小季的表現很棒!”
季歸鶴睜開眼,從角色的狀態裡擺脫出來,坐直身體,擦了擦咬破血包時溢位嘴角的血,還未站起,拍完自己戲份後就坐到旁邊、拉著阮軻看熱鬧的沈棠就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瞅著他,伸出了手。
季歸鶴垂眼看著那隻修長的手遞到面前,嘴角挑起個笑,伸手一握。
起身時,他順勢往沈棠身邊靠了靠,低聲問:“沈老師,我的表現如何?”
沈棠伸開手,睨他一眼:“陳導不是說了嗎?”
有人走了過來,季歸鶴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湊到了沈棠耳邊,氣音輕輕,鑽入耳中時微微瘙癢:“要你說的。”
沈棠耳尖一麻,抿了抿唇,哼笑一聲,轉過臉:“不錯。”
季歸鶴眸中閃過笑意,摸了下沈棠的頭,悠閒地走向休息室。
不等其他人過來“勸架”,兩人已經耳語完畢,擦肩而過。
副導頭一個衝過來,納悶地瞅瞅季歸鶴的背影:“小棠,你們剛剛說什麼呢?”
沈棠好笑道:“沒什麼……您別老這麼緊張行嗎?我真不會和他打起來。”
副導盯著他變得紅紅的耳垂和半邊脖子,冷笑一聲。
年輕人,你生嫩著呢。
耳朵都被氣紅了,當他眼瞎?
沈棠被他盯得頭皮發麻,轉頭一看,發現阮軻沒了,八成又被江眠拐走了。
他趕緊溜達去陳導那兒,跟著看回放。
這出戏兩人的表現都很優秀,簡直無可挑剔。在沈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