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雞飛狗跳,沈棠一個頭兩個大,季歸鶴忍著笑,悄悄轉了個身,繼續裝睡。
……再給沈棠個面子吧。
一大清早就兵荒馬亂, 沈棠躲進浴室, 愁苦地坐在馬桶上, 安撫完這個又去安撫那個,差點影片脫衣服自證真的只是純潔的睡覺,才把徐臨和沈玫安撫平靜。
徐臨就怕自家孩子給狼叼走, 心急火燎地立刻驅車過來。
沈玫還得考試, 否則八成也要纏著跟過來。
掛了電話,沈棠揉了揉額角,心想這都什麼事兒。
他不就跟季歸鶴玩了一晚上,順便躺了一張床嗎, 又不是第一次了……這個就不提了,徐臨可能會氣得削人。
老媽子護犢子比誰都兇, 見誰滋誰。
簡單洗漱好,走出浴室, 季歸鶴也醒了。沈棠不動聲色, 心底暗暗鬆了口氣。
幸好沒讓季歸鶴聽到徐臨的電話, 否則也太丟人了。
堂堂沈老師, 被經紀人當個奶娃娃似的,簡直威嚴掃地,說出去還怎麼當老師。
兩人對視一眼,沈棠敏銳地發覺季歸鶴的臉色有微妙的古怪, 心裡咯噔一下,小心地掃了眼床上——稍微有些凌亂,看來昨晚他挺老實。
季歸鶴時刻注意著沈棠, 見他緊繃的肩膀悄然放鬆,好笑地想,要不是我先收拾了一下,那床亂得活像打了一晚上架。
你個不老實的……
相顧無言,季歸鶴清清嗓子,先開了話茬:“準備走了?”
沈棠點點頭:“你還有工作吧?”
季歸鶴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眼底的溫柔像是一層薄雪,輕飄飄的,隨時可能被風捲起,露出底下本來的面目。他按捺住,不疾不徐,充滿耐心,將可能嚇跑小美人的尖爪與獠牙妥帖收起,依舊是一副端正沉靜的姿態:“嗯,下午。”
這次分開,他們倆應該要過很久才能再見了,或許幾個月,或許半年。
《玫瑰刺》定稿前,篩選好了一些配角,準備了前期工作,本來主演難挑,但這次選角效率出奇的高,三位主演已經確定了兩位,剩下那個應該也快了。前幾天已經通知開機時間,定在兩個月後。
沈棠磨蹭了一下,彆彆扭扭地低聲道謝。
季歸鶴眸中笑意未褪,抬手壓了壓他滾了半晚上、頭頂翹起來的一根毛,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只是道謝還不夠。”
折騰了他一晚上,遲早連本帶利的吃回來。
溫熱的吐息拂過耳際,明明耳朵從不是敏感部位,沈棠還是打了個激靈,耳尖立刻發燙:“討打呢你?道謝不夠還想幹嘛?”
在沈棠緊張的眼神裡,季歸鶴沉吟著道:“至少要請我吃頓飯吧。”
想起上回季歸鶴邀請滑冰的事兒,沈棠覺得好笑。季某人未免也太沒追求了點,每次提的要求都這麼簡單。他隨意拍了拍季歸鶴的肩,漫不經心地一口應下,準備換衣服時,發現不好。
昨晚的衣服汗溼,被他隨手扔浴室地上了。離開江家的酒店,也忘了帶身衣服出來。
他的目光緩緩遊移,落到準備去洗把臉的季歸鶴身上。
“鳥哥。”
季歸鶴的腳步一頓。
沈棠聲音清朗、禮貌乖巧:“衣服借我穿穿?”
季歸鶴:“……”
腦子裡不受控制地晃過沈棠穿著他的白襯衫,衣襬下兩條長腿光裸,乖乖巧巧的樣子。
他捂了捂鼻子,悲哀地想這也太刺激了點。
想是一回事,季歸鶴一聲不吭,走到衣櫃前,找出身長袖長褲的遞過去,不等沈棠開口挑挑刺,就轉身走去浴室,姿勢略微奇怪。
沈棠只能挑挑剔剔地穿上,捂得嚴嚴實實的。他身形清瘦,季歸鶴的衣服褲子對他而言大了一些,只能卷卷褲腿和袖子。
剛捯飭好,徐臨打來電話,讓他小心點下去接頭。
浴室裡水聲嘩嘩的,沈棠敲敲浴室門,抬高聲音:“先走了,衣服回頭洗了寄給你。”
聲音傳進浴室,朦朦朧朧,如在夢中。季歸鶴無聲衝著冷水澡,闔上眼,抹了把額前的發,將腦中旖旎的畫面剔除,隨意擦了擦身上的水珠,穿上浴衣走出去。
沈棠已經走了。
滿室幽靜,猶帶餘香。
他沉默了一會兒,將這段時間琢磨的劇本拿出來,黑底紅字,“玫瑰刺”三字刺目。
私人感情急不來,先準備好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