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劍相贈,於睿卻擺擺手笑道:“公子不必言謝,若是公子以後想找安家的居所,華山純陽宮倒是不錯的去處,到了那時,說不定於睿還有對公子相求的時候,還望到時公子不棄。”
清虛道長相邀,恐怕是世上少有的事情。一旁的弟子有些詫異,燭塵也覺得有些意外。他想著自己畢竟是與謀逆之事有瓜葛的人,不宜讓他人有所牽連,便有些歉疚的笑了笑,對於睿抱了個拳:“多謝道長好意,但是段燭塵究竟是什麼人……恐怕道長還不甚明瞭。”
沒想到於睿只是淺淺的笑,彷彿將世上的事都已看穿,極其肯定的對他開口:“我就是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才覺得無妨。”
燭塵一路策馬回家,到屋內的時候已是日落。屋內昏昏沉沉也未點蠟,推門進去,就看屋內桌椅凌亂,雨煌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應當是找不到自己,著急了吧。燭塵心口上有些發悶,他重新鋪好床鋪將雨煌抱了上去,進後院打了水,想給雨煌擦擦身子。
雖然這一月來雨煌說是沒事沒事,但除卻病痛之外,性情也是越發暴躁起來。他的鬱結之氣積壓在心底,面對燭塵時不忍,在燭塵不在時便都發作了出來。他有時半昏半醒,或是酒醉了過去,便將房間弄得一塌糊塗,酒壺杯盞摔的粉碎。
燭塵並不怪他,有時雨煌以為燭塵不在亂髮脾氣時,燭塵便站在門外聽著,見他把氣出的差不多了,心中反而安定一些。
桌椅板凳壞了,總比身體壞了要強上許多倍。
燭塵用毛巾浸溼了水,剛給雨煌解開衣襟,就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他緊緊的拽住。他有些愣,低下頭去,就聽見雨煌在呢喃著喊他。
“哥哥……哥哥去哪兒了……我……我沒找著他……”
燭塵讓他這麼拽著,雨煌的手經脈斷開,但還是拽的燭塵幾乎動不了,似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氣。燭塵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低下頭輕聲安慰:“我在,我回來了,方才出去了,這已經回來了。”
雨煌聽見了他說話,手上的力氣一下子放鬆了下來。他勉強睜開雙眼,在微弱的燭光裡似乎看見了燭塵的輪廓,才扯著嘴角微微笑了出來。
“哥哥……你以後去別的地方……得告訴我……”雨煌說。
燭塵點點頭,笑著罵他:“難不成你以為我會拋下你不管,你好好休息,我已經尋了藥來,過幾日身體便會好了。”
沒想到雨煌搖搖頭,偏要他答應:“你答應我……若是什麼時候……你都……”
“知道了。”燭塵用手撫著他的髮際:“若是什麼時候,都不再拋下你一個人,都會告訴你我的去處。快歇下吧,明日便什麼都好了。”
雨煌昏沉著又睡去,似乎身體已沒那麼難受了。燭塵將他的衣服解開,身上零錯的刀傷都已經癒合,唯獨內傷還在他體內隱隱作痛。
幾個月來雨煌消瘦了許多,面板蒼白的像紙,伸手去觸胸口,一根根肋骨咯的人手指都發疼。燭塵將他抱著翻了個身,就像翻一個小娃娃,這麼大的一個人,就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子。
燭塵將他的衣服都解開,身體擦淨了之後取出了那碧露丹,將丹藥碾碎蘸水抹在身體上,一點點的揉搓直到深入肌理。
那丹藥不好使用,燭塵一揉便是一夜,等天矇矇亮才將那藥用完。他轉身走時,發現雨煌永遠緊皺的眉心化開,似乎睡的頗為安穩。
接連四日,燭塵每夜都坐在雨煌身周幫他上藥,早晨起來手腕痠疼,見他睡的舒服自己也覺得開心。第五日的早晨,燭塵想著將雨煌換一身乾淨的衣裳,手碰到了他腰間,就聽見雨煌竟然輕輕的笑出聲來。
他還怕是不是自己打擾了雨煌休憩,就瞧見雨煌睜開一隻眼睛,笑吟吟的對他開口:“哥,你別碰腰上,癢的緊。”
此時窗外有鳥輕鳴,燭塵抬起頭,才發現黃葉旋落,已是入秋了。
雨煌的病漸好,燭塵卻也發現了一些異狀。他似乎除了筋骨之外眼睛也受損,見不得太明亮的光,偶爾也會沒來由的疼一下。雨煌倒是不甚在意,說什麼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小毛病拖著也不礙事。
但隔日雨煌便看見房間內所有的窗戶都被攏上了一層紗窗,日光透進來柔和了許多。燭塵從外面買了些食材回來做飯,雨煌倒是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哥哥竟然還會做這些粗活。
“君子遠庖廚。”雨煌用筷子敲了燭塵的頭,低頭將餐盤一掃而光。
雨煌在之前就愛喝酒,病痛時總用酒鎮痛,生生灌出了酒癮和海量,也不知是喜是憂。夜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