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也微笑道:“這倒也真難說,以她這樣一個穢德彰聞的江湖憊賴女人,居然也蒙十四王爺青睞,這也算是異數了,不過我在這焦山腳下,她怎麼會知道?這傳話的人,也真太多事了,我雖言出必踐,昔年曾允過她,只要她能改邪歸正,如有所求必當盡力,但此事卻頗有為難之處,這卻救我如何處置咧?”
曹寅在她接過信去,本就偷眼看著,一見話風不對,忙道:“魚小姐,你也許不知道,這張桂香,現在確已改過自新,所以在十四王府頗受王爺器重,這足見是你德化所致,你如不去,豈不令她失望,再說,她這封信也許出於王爺所使,要不然,憑她一個看家護院的女江湖,怎麼把這封信託我來發,如依我料,這一定是王爺想見一見令尊和你,恐怕冒昧唐突,所以才著她寫這封信來.由此你便可想見王爺求賢若渴的苦心咧,你如真的不去,豈不也負王爺這一番盛意。”
翠娘笑道:“不但如此,我如堅執己意一定不去,那便連曹大人這一番用心也辜負了,不過我所為難的,並不在那張桂香身上,這卻非大人之所能知咧。”
曹寅不由臉上一紅道:“那一定是老將軍堅臥松雲不肯出山了,那也無妨,只要魚小姐肯去,這事便包在我身上,有一半可望,你何必為難咧?”
翠娘搖頭道:“他老人家是決不肯再出山的,我是說目前那雍王爺也著了人來,邀往小住,我本已一口回絕,如果此刻因張桂香一信而到十四王府,豈不令我開罪雍王爺,所以為難之處卻在這裡呢。”
曹寅不由一怔,接著眼珠一轉道:“那雍王爺連魚小姐也邀過嗎?這一定又是那位馬護衛了,不過這也無妨,你只管到十四王府去,如恐開罪雍王爺,那隻須十四王爺去對雍王爺說上一聲,只說十四王爺有約在先,便無礙咧,他們兩位王爺是同母弟兄,還能為了這個分出彼此,對你見怪嗎?”
翠娘笑道:“曹大人,你真的當我是一個無知的女孩子嗎?須知我正為了兩位王爺明爭暗鬥甚烈,卻犯不著惱誰呢!”
曹寅老臉愈紅略一躊躇,又道:“魚小姐,您既知道這個,那便更好說咧。”
接著又悄聲道:“他們明爭暗鬥誠如尊言,不過從外表上看,這儲位雖尚未定,但十四王爺卻最為皇上鍾愛,老實說,如果老將軍肯到北京去走上一趟,此刻也無須出仕,但今日潛邸上賓,他日便是國之重臣。即使老將軍志在山林,不屑重入仕途,他日如修國史,這隱逸傳總是有份的。再不然,他老人家怕大局未定,犯不著先染上一水,只魚小姐能先去上一趟,王爺自必對老將軍和您也有一個適當的安排,這實在是一個進可以戰,退可以守的上策。至於到雍王府去,那便又不同咧,固然此番應邀北上的知名之士極多,便不能顯出老將軍來,再則萬一將來儲君不屬雍邸,便更犯不著咧。”
說罷又哈哈一笑道:“曹某向來交友以誠,雖然說不上能夠高攀老將軍,做一個忘形之交,但既然一見如故,卻不得不先將此中利害在魚小姐面前呈明,您如果不以我為憨直太甚,不妨和老將軍詳細再斟酌一下,便知道何去何從了。”
翠娘又略一沉吟,看了曹寅一眼道:“以大人久歷官場,對於京中各事訊息又極靈通,所料定屬不虛,不過家嚴不但此刻無入京之理,這事連知道也不能讓他知道,否則一言不合,以後便更不好勸得,至於我是否可以到北京一趟且容再斟酌如何?”
曹姨太太在旁道:“這事已經很明白的放在面前,您還有什麼思索的?方才我已和您說過了,難道您就真的一點也不為自己打算嗎?”
曹寅卻笑道:“你知道什麼?此事關係極重,魚小姐怎能驀然答應,卻本來也須仔細思量一番咧。”
說著又道:“曹某所見僅此,現已直言無隱,還望再就利害得失細為斟酌,我在一二日內再靜候行止便了。”
翠娘點頭,一面又道:“那張桂香信上還另外託我一事,我卻一時無法打聽,曹大人曾有所聞嗎?”
曹寅正待告辭回到後面去,聞言忙道:“她還有什麼事託魚小姐?只要是我能代謀的,決無不從命之理,您且說來聽聽好嗎?”
翠娘笑道:“她說有一位翰林叫魏景星的,因在洞庭東山遊湖被架去,不知下落,卻託我代為打聽,大人請想,我日常均在這京口附近,日前雖曾到姑蘇一帶走動,但江南京來平靜,並無擄人勒贖之事,卻教我向哪裡打聽去?大人曾聽說過嗎?”
曹寅微訝道:“此事我倒略知一二,但她為什麼倒託您打聽起來?”
接著又道:“這位魏太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