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就這般奢靡享受,一國之相尚且如此,西晉的國祚也就可想而知了……不管百姓們如何議論,宴請照舊、排場照舊、熱鬧照舊。
上官良勳和趙青衣跟著秦沅蘇進了丞相府,三人各自揣著心事,都有些心不在焉,過了轎廳,一個身著棗紅色衣衫的丫鬟迎了上來,“秦姑娘,我在此等候多時了。”
“小姐呢?在憐香院嗎?”
“嗯,小姐用過早膳就去憐香院了,今日她請了好幾個朋友,說要在憐香院好好招待幾位姑娘,請隨我來吧。”
秦沅蘇回頭看著上官良勳道:“爺去前廳坐吧,我和姐姐去憐香院向小姐問個好,一會兒去前廳找爺。”
上官良勳看看青衣,點了點頭,“好,青衣口不能言,你多擔待著些。”
秦沅蘇和煦地笑,“那是自然,公孫小姐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的很,不會為難姐姐的,再說了,我們是她請來的客人啊。”
“嗯,你們去吧。”上官良勳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捏了捏青衣的手,示意他放鬆。他們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等來這個機會,況且還有嚴拓他們暗中相助,沒理由失手;就算失手了,只要不暴露身份,嚴拓他們一定有法子將他們送回豐澤。看著她們的身影消失在廊道的盡頭,他這才轉身往裡走。
丫鬟引著她們繞過花園、經過九曲橋還翻過一座假山,穿來繞去走了不少路。青衣不禁感嘆,這丞相府是有多大?!之前聽聞公孫互是一代明相,照理,他的宅邸不該如此奢華講究才對。穿過垂花拱門,青衣下意識地瞟了一眼石匾,映入眼簾的是“清平齋”三字。不是說去憐香院拜見小姐嗎,怎麼轉到別處來了,心裡頓生疑竇,一拐彎卻是不見了那丫鬟的身影,不過才落後了幾步而已,最緊要的是,連秦沅蘇也不見了。
青衣心裡一緊,這不會是……圈套吧?!猶豫片刻,覺得還是原路回去找上官良勳的好,轉身卻發現院門緊閉,退路已失。
丞相府的前廳,公孫互攜小女公孫��隼醇�停�諶朔追孜�I先ィ�髦腫8:卮恰⒏髦職徒崽趾謾⒏髦紙豢誄圃蓿��飼暗娜饒滯粕狹艘桓魴碌母叨取�
公孫互父女倆幾乎是淹沒在賓客中;裴江站得有些遠,看似沒有上前討好之意;相府的那些高手是不是和嚴拓他們一樣也喬裝混跡其中?上官良勳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人群,心裡有八分篤定,眼前的這個,不是公孫互。
此時的清平齋裡青衣硬著頭皮進了正廳,四周寂靜無聲,他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今日這宴請,別是鴻門宴,秦沅蘇那姑娘果然不簡單。突然,主座上方有一卷軸“呼啦啦”的往下翻滾展開,當整個畫軸呈現在他眼前的時候,青衣驚呆了,整顆心不停的往下沉,一直往下沉,似跌入萬丈深淵。
畫像上的男子白衣長衫,姿容絕色,手執黃皮紙傘立在紫峰閣前,左手低垂拿著一本《梅花易數》。那個人,不是他,還能是誰?!
“趙青衣,你背井離鄉多年,別來無恙啊。”
青衣嚇了一跳,猛回頭,大門處一男子面向他背手而立,看上去六十開外的樣子,身著深藍色織繡蟒服,公孫互!青衣頭皮一麻,只覺後背陣陣發涼。
他徑直走到主座前坐下來,伸手拂了拂衣袖,“坐吧,不必緊張。”
青衣看了他一眼,在一旁的客椅上坐下,心中十分忐忑,他將自己引來此處究竟是何用意?!莫非他知道他們的計劃?抑或者,是為了他手中的錦盒?
“我是誰,想必你已經猜到,無須多說了吧?!”公孫互看著他道。
青衣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我去過鴻仁寺幾次,輕裝簡從,你對我一定沒什麼印象,但我對你卻是印象深刻。”話音剛落,一丫鬟端著茶盤進來,走路沒有聲響,到青衣身邊的時候,青衣著實吃了一驚,這清平齋裡原來有人。連同茶盞一起端上來的,還有筆墨和一疊裁剪整齊的宣紙,看樣子公孫大人有很多話想同他說。
“錦盒還在你手裡嗎?”
青衣點了點頭。
“當真?”
青衣又點了點頭。
“不枉你師傅如此看重你,我本以為你會獻給姜太后。”
除了高師兄,誰也不知道錦盒在我手裡。青衣著急寫道。
公孫互笑了,一邊笑一邊搖頭,“年輕人,你未免太小看你那師妹,你在鴻仁寺誦經清修的時候,她就已經在朝堂上打滾了。”且是朝堂、床榻一起滾。
不可能,如果她知道,不該設法弄到手嗎?他繼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