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柔軟的烏髮落在血屠臂上,他不耐煩的伸手撥開,指尖卻無意間碰到了對方的面頰,那種溫涼如玉的觸感讓他一怔,不禁連動作也慢了下來。
但血屠很快將這種感覺拋諸腦後,他將少年放至草地之上,運指如駢,穩定的靈力便源源不斷的輸送到對方體內。
靈力剛一運轉,血屠便不由挑眉,這少年的骨齡絕對不超過二十歲,可竟然已是築基修為,且底蘊深厚,靈力凝實,絕非那些用丹藥堆砌起來的“天才”可比。
如此資質,堪稱驚才絕豔,即便是以血屠見聞,能與這少年相提並論之輩也不超過一章之數。這樣的弟子,向來都是各派的心頭寶,又怎麼會昏迷不醒的出現在千凌山中?
但無論其中有何緣由,在這少年醒來之前,一切都仍是未知之數。
半盞茶的功夫過去,那少年體內稍顯沉寂的靈力又自然運轉起來,血屠心知對方即將恢復意識,便收回靈力,退至一旁。
頃刻間,那白衣少年果然轉醒,睜開了雙眸。
他此刻氣息雖稍顯紊亂,但已無大礙,一探便知體內的靈力曾被他人疏導過,而血屠正立在一旁,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面上深沉莫測。
白衣少年心思通透,又怎能不知正是面前這人救了自己,只低頭施禮道:“多謝閣下相救。”
血屠輕嗤一聲,目光緊緊盯著少年,連對方最細微的動作也不放過:“你明知本座是魔修,還要向本座道謝?”
他一頭紅髮恍如烈焰,周身魔氣充盈,猶帶煞氣,便是個瞎子也能感應出面前之人定然是魔修無疑,而這白衣少年卻毫無異色,態度不卑不亢,就是血屠如今對玄門全無好感的當下,心中也不禁對這少年產生了激賞之意。
少年聞言,鳳目幽深無波,顯出了一種遠超年齡的從容:“何謂道,何謂魔?大道三千,不過殊途同歸。閣下救了我,這是既定之事,與其他並無相干。”
血屠實在沒想到這上玄宗的親傳能說出這番話來,當即朗聲大笑:“如此見識,可惜生在玄門!你若入我魔道,將來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閣下這卻是拘泥了。天地之間,唯道是真,其他一切不過都是強加於外的形式,若因形式矇蔽本真,實為不智。”
少年語聲雖淡,但所說無異石破天驚,在修真界中,道魔雙方雖然還算不上生死大敵,但魔修向來為人所輕視,聖衍宗還好些,其他魔門卻免不了被鄙薄不屑,天下皆以其為旁門左道,何曾有人像這少年一般,除道以外,萬事萬物都不放在眼中。
血屠心中巨震,忍不住再次仔仔細細的打量起來。這白衣少年容貌清逸秀美之極,恰如芝蘭玉樹,御苑瓊花,有迴風流雪之矜雅,卻無其輕佻;有月射寒江之風骨,卻無其孤悒,當真是風姿無雙。便是血屠閱人無數,也不得不承認,無論何等出色的人物,放到這少年面前,都不禁要黯然失色。
可說出方才那番驚世之言後,對方神情竟不曾有絲毫變化,依然澄如楚江之波,平靜深遠,不為外物所動。
血屠平生所見,竟無一人比這少年的心性更合大道,他忍不住生起了一絲好奇,問道:“你是上玄宗何人門下?”
“晚輩蘇映真,家師正是上玄宗泰恆道君。”
在白衣少年說出這句話之後,時空剎那交錯,血屠猛然睜開雙眼,從夢境中清醒過來。
這時天還未亮,只從邊際隱隱的露出一線白,正是大多數人好夢正酣的時候,可血屠卻又煩躁的閉上眼,心裡怎麼也安靜不下來。
那段久已塵封的過往就這樣突然的又闖回他的記憶中,讓血屠措手不及,甚至產生了一種近似被窺探的狼狽感,這顯然讓他無法忍受,直至剋制不住的暴躁起來。
怎麼會突然想起那麼久之前的事······
血屠濃黑的劍眉狠狠擰起,他一向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可如今卻分明感到有什麼東西脫離了控制,逐漸滑向某個未知的方向,這種感覺讓他情不自禁的握緊雙拳,連自己也不曾察覺的呢喃出一個名字:“蘇映真······”
作者有話要說:溼身版的少年師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酷愛用評論砸死渣作者~
第二更馬上放上,愛你們麼麼噠~
40宿敵
話一出口,血屠悚然一驚。這下意識呢喃出來的名字彷彿包含了某種最隱秘的東西;平時被深深的掩埋在心底;可它恆久的存在著,即使刻意忽視;也會在心神動搖的時刻以無法抵抗的姿態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