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你了……”
“哇!”
順宗終於撐起上半身,黑貓卻不見蹤影了。
據說,這樣的事接二連三發生著。
有東西在舔耳朵。
粗糙、溫熱的東西。
一根溼潤滑溜的小舌頭。
那舌頭慢慢舔完耳朵,又滑粘答答地爬進耳洞。
呼。
老人醒了。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事?
老人在被子裡,伸手貼在方才感覺溫熱的耳朵上。
右耳——
濡溼的。
感覺似乎被什麼東西舔過。
老人推開被子,抬起上半身。
燈火完全熄滅了。
四周一片幽暗。
不過,陰暗的房內隱約還有點亮光。
意外寒冷的夜氣,汩汩流動著。
絲制被褥——
牆——
牆邊擱著一隻陶壺。
隱約可看見這些物品。
斜眼側看。
牆上的圓窗敞開著。
一輪青色月光,從視窗映照在石板地面。
原來是這月光,掩映照亮了燈火熄滅的房間。
難怪夜氣冷冷流動著,也難怪即使燈火全滅,也依稀可見屋內情景。
然而——
到底是誰開啟窗戶?
昨夜臨睡前,應該關得好好的。
突然——
老人察覺某事。
有個奇怪的黑色物體蹲在窗戶之上。
那是什麼?
老人情不自禁從臥榻下來,站在地板上。
他滿臉皺紋,充滿疲倦。
年約七十左右。
留有鬍鬚。
鬍鬚和頭髮,都像羊毛一樣潔白。
一步——
二步——
老人朝視窗走近。
身穿紫色棉布夜衣。
衣襬拖曳在地板之上。
窗緣約莫有手掌大小的寬度。
似乎有個黑色物體蹲踞在那裡。
月光自背後映照在那東西之上。
老人停下腳步。
此時,黑色物體站立了起來。
是隻黑貓。
那黑貓豎起後肢直立了起來。
月光下,黑貓的輪廓散發迷濛的藍光。
黑貓那對炯炯發光的金綠色眸子,正凝望著老人。
“喔,是你啊……”
老人自言自語。
“久違了……”
黑貓張嘴悄聲說道。
是人的聲音。
由於唇齒間洩漏出許多呼氣,聽來很費力,不過還是能辨識出是人聲,而且,說的是唐語。
聲音尖高。
銳利的白牙之中,隱約可見蠕動的紅色舌頭。
原來是那舌頭——
老人暗忖。
剛剛正是那根舌頭舔過自己的耳朵。
“你到哪裡去了?為何至今都沒跟我聯絡……”老人說。
“事情太多了,一直都忙著——”
黑貓嘴角上揚,無聲地笑道。
那是令人不悅的笑容。
“我有話對你說。”老人用乾枯聲音說道。
“有話?”
“是宮裡現在發生的事。”
“什麼事?”
“不要裝胡塗。會做那樣事的,非你莫屬……”
“哪樣的事?”
“蒼蠅在御膳上飛繞,樂師的月琴接連斷絃這些事……”
“是嗎?”
“你不是還潛入皇上寢宮,威脅皇上嗎?聽說是隻黑貓。”
呼咻。
呼咻。
呼咻。
黑貓邊吐氣邊獰笑著。
“你呀,那女人……”
黑貓無視於老人的話說道。
“女人?”
“沒錯。你不是存放了一個信匣在女人家裡……”
“信匣?”
“就是你從柳宗元宅邸盜走的信匣。”
貓一說完,老人頓時緊張起來。
“那,那是你要我盜,我才盜出來的。你叫我盜出來後,存在香蘭那裡。我不過照你咐吩去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