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使有朝一日自己過世了,會安排把那封信交付惠果,到時候燒燬與否,全憑他處置……
據說,白鈴對惠果說過這樣的話。
“關於那封信,白鈴夫人可曾說過什麼?”
柳老夫人因此想起白鈴生前說過的話。
“我曾聽她提起信的事。”
“噢。”
“雖然沒聽說要把信交給惠果和尚,卻知道她手上確實握有這樣重要的信。”
“您讀過那封信嗎?”
“沒有。我只聽說過,但不知信的內容為何……”
“信在何處呢?”惠果問。
柳老夫人帶惠果進入白鈴房中,從櫃子裡取出幾封信,再取出一個信匣,說道:
“我想應該就是這個了。”
開啟信匣,裡頭有一文卷,是白鈴的親筆信,說明自己死後任何人不得閱讀信匣裡的信件,只能交予青龍寺惠果和尚。
“是這個嗎?”
柳老夫人遞出信匣,惠果稍微拉開文卷,匆匆一瞄說道:
“沒錯,就是這個。”
惠果恭敬地收下了那信匣。
“於是,那封信連同信匣一起被惠果阿闍梨帶走了。”柳宗元說道。
惠果告辭之際,取出紙包的金子,打算留給老夫人。
“我不能接受這錢。剛剛您說,白鈴夫人本來就要把這信匣交給您的。”柳夫人推辭說道。
“由我這個和尚來說可能有點奇怪,就算是供奉給白鈴夫人的吧——”
惠果如此說完,留下金子,告辭而去。
“原來如此。所以,那封信現在在青龍寺惠果阿闍梨的手上嗎?”空海說。
“應該是吧。如果沒被燒燬的話——”
“那,您是認為,這次的事跟那封信有關——”
“有關。”
“您跟惠果阿闍梨提過此事嗎?”空海問。
柳宗元有點憂愁地搖了搖頭說:
“還沒說。在這節骨眼上,實在不知道這番話該不該說。或者,正因為在這節骨眼上,才該說——”
柳宗元頓住話,欲言又止地將視線朝下。
“不過……”柳宗元保持俯視姿勢,喃喃說道。
“是王大人嗎?”空海開口問道。
“沒錯,空海先生。正是這樣啊。我才為這件事傷神。”柳宗元抬起頭來說:
“若提起高力士大人的信,也就不得不提晁衡大人的倭文信。如此一來……”
“如此一來,也就不得不涉及王叔文大人或許偷信的事了?”
“是的,正是如此。”
“——”
“到底如何是好,我無法判斷。”
“——”
“只好私下找到惠果阿闍梨,向他說明一切,商量如何是好。要不,就是跟王大人明言,要他說出心裡話——”
“王大人目前狀況如何?”
“很糟糕。”柳宗元斷言道:
“可以說非常糟糕。食不下咽,瘦得不成人形。晚上就算上床了,大概也輾轉難眠。”
如此一來,柳宗元的負擔勢必加大。他看起來似乎也睡得不多,眼圈都已泛黑了。
“該怎麼辦呢?”
“我也不知道您該如何做才好。”空海坦白地說。
“如果惠果阿闍梨沒有燒燬高力士大人的信。那麼,信應該還留在青龍寺。若能讀到那封信,也許會有新發現。”
“惠果阿闍梨知道另一封信的事嗎?”
“晁衡大人那封倭文信嗎?恐怕還不知道吧——”
“若是這樣,我們或許有機會讀到惠果阿闍梨的那封信了。”
“此話怎講?”
“可以告訴惠果阿闍梨,我們手上有一封這樣的信,並且拿給他看。至於信上寫些什麼,柳先生可加以說明。接著再問他,若他手上還握有高力士大人那封信,能不能也讓我們看看。”
“說的也是。不過,還是有問題。”
“剛才說的那事嗎?”
“王大人或許曾偷走那封信的事,是否該告訴惠果阿闍梨?”
“嗯。”
“另一件是,現在惠果阿闍梨正專心為皇上施法,是否該在這種時候告訴他這種事?”
“此事的判斷,不該是我,而是身臨現場的柳先生吧。”
“誠然若是。我必須自行判斷。”柳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