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宇軒終究沒讓她進來,原本她到了京城到了楚府,自己所有的不堪都已呈現在她面前,但是……越是這樣,他越是難受的喘不過起來。
入眼一個妖嬈的背影,妖豔的衣袍與精緻的髮型跟整個房間的暗沉破舊格格不入,隱約可見銅鏡中一張絕美的臉,歲月似並未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但眼角濃妝之下,仍舊可見幾絲皺紋,似是從鏡中看到背後有人,她忽的轉過身來。
這是一張絕美的臉,美得讓天下男子見之無不為之傾倒,尤其是那雙眼睛,真正的勾魂攝魄,然而那眉宇間似是與生俱來的媚意,以及那種骨子裡泛出來的風塵,卻是叫楚宇軒噁心得想吐。
但他只能面對,因為那人眉宇間,卻是與他有著三分相似。他楚宇軒這張臉,就是拜面前這人所賜啊。
“怎的這麼久才來看娘?”女子似有責怪之意,說是娘,可言語之間卻沒有一絲母子情意,陌生又夾雜著其他別的什麼東西。
“找我何事?”楚宇軒只是冷冷道,甚至不願坐下,沾染上她的任何氣息。
“聽說老爺最近又得了個新寵,”女子自顧自的說著,一邊說著一邊回身繼續對著銅鏡打扮,這胭脂水粉都是最次等的貨色,女子卻不厭其煩,“就不知這盛寵比之當年的我如何?”
她十二歲進入青樓,十五歲便成為名滿京城甚至名滿倉炎國的名妓,多少名門貴胄為她一擲千金,可謂當之無愧的京城第一花魁。十六歲被楚明遠高價贖了身,成為他眾多妾室中的一個。那時候,她風光無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哪怕是楚明遠的正室都要看她的眼色說話,可見她得到的寵有多令人嫉妒。
十七歲生了楚宇軒,本以為從此母憑子貴,倒不想,她拼死生下孩子之時,那所謂的盛寵,早已換作她人。
如今這孩子快二十了,她從生下他就再沒管過他,甚至一度時間總是虐待他,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洩在他身上。當然了,她知道這孩子也恨她,不過無所謂,她只想搶回屬於她的一切。
她相信自己的實力與美貌,她只是一直沒辦法見到那個人而已。
“哼~”楚宇軒嗤笑一聲,但卻一個字都不想與她說。幾乎是一瞬間他已明白這人打的什麼主意,難怪想見自己,以往即便是兩三年不見,估計也不見得她想見自己。
“你如今地位不同了,”女子繼續道,“你能否帶娘去見他?或者在他面前提起娘也行。”她眼中盡是希冀,“娘若重新得到老爺寵愛,你便再不受欺負了。”
楚宇軒只覺得胸口一團火燒得他直冒煙,終於忍無可忍,“地位?”楚宇軒眼中極盡諷刺,“你倒是說說我有何地位?”
對於楚宇軒的冷漠她自是習以為常,這孩子從懂事起就再沒叫過她一聲娘。楚宇軒五歲之前都是由她身邊一個丫鬟帶著的,而她,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如何重得楚明遠的寵愛,如何搬倒那些嫉妒她時時想著害她的賤人。然而,楚明遠被別人勾了去,加之他的那些妻妾從中作梗,一切都只是徒勞,於是,她理所當然的將所有氣撒在楚宇軒身上,打,罵,掐……猶記得,這孩子三歲時便學會了忍耐,每次她打他掐他他都死命忍著,而後用那雙與她七分相似眼睛死死的瞪著她。
楚宇軒五歲時,她被那些個賤人設計與人通姦,情急之下,她把來給她報信的那丫鬟抵了上去,而她自己則從後窗逃走。
那兩個人當場被打死,滿身滿地的血,男的是她院裡的雜役,丫鬟就是一直照顧楚宇軒的那個丫鬟。
她還記得那時候五歲的他看向她那怨毒的眼神,至今想起還讓人不寒而慄。從那以後,他再未叫過她娘,也從未給過她好臉色。而她,也從此來到了這破院子,被禁足一輩子。
她還年輕啊,怎能在此荒廢餘生?女子看向楚宇軒,冷靜的開口道。
“聽說你近來得了睿王的寵愛,可是真的?”
楚宇軒只覺得火氣噌噌往上漲,雖然早已當她是個死人,但還是忍不住的氣,或者說,悲哀。這是一個母親對兒子說的話嗎?她不知道睿王好男色嗎?為何她的言語間竟是帶著喜悅的?
反正早已習慣他的冷漠,女子便權當他預設了,於是接著道,“你可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牢牢抓住睿王,你看如今你的地位不是有所改變了嗎?甚至小菊那個死丫頭都不再敢輕易招惹娘了,睿王那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娘早就知道你將來勢必會出人頭地的。”
有那麼一瞬間,楚宇軒想一把掐死她,哪怕是為此下十八層地獄。他們,只隔五步之遙。
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