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金妮——穿著她最喜愛的冰藍色T恤,男孩們站在淺海里,圓胖的腿上沾著白色的沙子,正把水鏟進橘色的塑膠桶裡,想要填滿他們沙堡的護城河。他們需要過多久才知道這是一項徒勞的工作?但他們需要靠自己去發現這個事實。
我坐了起來,扭頭向後看我們租的房子。它再完美不過了。隱蔽,卻不會給人孤單的感覺。晚上我可以開著窗戶睡覺,聽著浪花輕柔地拍打海岸。我等不及要看第一場大風暴,從這裡看一定十分壯觀。
房子被粉刷成了淡黃色,順著一片小小的草坪而下是一扇直抵沙灘的大門。我並非因它的隱蔽性而特意選擇了這裡,這是額外的紅利。我選擇它是因為房子後面有一個陽臺,每一間臥室都有門與陽臺連線,陽臺上還有一段旋轉樓梯,順其而下就能到廚房和起居室後面的露臺。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這麼好運能找到這樣一個完美的地方,因為當我想到氣泡時想起了一件事:氣泡的外殼是十分脆弱的,隨時可能會破掉。
因此我們制訂了一項計劃,到了我們該做另一場練習的時候了。我把它變成了孩子們的一個遊戲。這是我們的戰爭遊戲,孩子們是錯過了最後一條船的被撤離者,當敵方計程車兵抵達時,孩子們要躲起來。我要他們認真對待這場遊戲,但我不想讓他們做噩夢,所以儘量讓它變得很好玩。
我們在復活節來這裡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尋找一個又近又方便的沙坑。當然,這座島上有不少沙坑,但我們要找的不是最靠近房子的,而是可以讓他們安全地走進去並躲起來的沙坑。於是我們花了好幾天時間探尋那些對於四歲孩子的小短腿來說不算太遠的沙坑,把裡面累積的垃圾都清理出去,然後我買了一個塑膠冷藏箱,在裡面裝了餅乾和孩子們愛喝的飲料,還有一些裝有電池的照明燈具和一部充滿了電的手機,並解釋說那個塑膠箱子可以保護食物不被四條腿的捕食者吃掉。我們用幾條暗灰色的毛毯蓋住箱子,這樣即便有人進來,也不會看到亮紅色的塑膠。我們每隔幾天就去檢視一下箱子,每一樣東西我都準備了備份,以防有人找到那個冷藏箱並把它搬走。
但這個海島有一點不尋常,沒有人想過要拿走不屬於他們的東西。那位租給我房子的女房東很驚訝我想要配把鎖,她說她二十年來從沒有鎖過門。竊賊在這裡無處可逃,就這一點來說,綁匪也一樣。
但我還是要把所有的門都鎖著。我可能覺得自己在這裡是安全的,但為了孩子們,我要謹慎一點,不能沾沾自喜。
我們一建好防禦敵人進攻的藏身之地就開始演練怎麼從房子逃走:從臥室的門出去,走到陽臺上,從旋轉樓梯往下,穿過草地,走出大門,沿著海岸邊的路走。經過頭兩個沙坑,從山坡上往下滑,躲進藏在懸崖一側的小沙坑裡。入口的地勢有一點低,但我堆起了幾塊石頭,這樣小一些的孩子們也可以輕鬆地爬進爬出了。
我想一遍又一遍地練習,但孩子們會覺得乏味,而且我擔心到時候他們可能不願意跑走。第一次練習的時候弗雷迪哭了,但現在他好像已經接受了。但願我們永遠也不需要真的去嘗試這一招。
我起身走向放著沙灘包的那條長凳。我想給孩子們拍張照,於是從一堆毛巾下面拿出了手機,這時看到好幾個未接來電,從兩小時前就開始打進來了。大多數是蘇菲打來的,但也有幾個號碼是我不認識的。手機又開始震動,又有電話打進來了,是蘇菲。但現在不是我們約定的時間,這不像她的做法。
有一瞬間,我感覺神經震顫了一下,但沒有理會。我要學著變得更自信。我接起了電話。“嗨,蘇。在這麼美好的天氣裡可真是一個驚喜。”我說道,“你剛才給我打電話了?”但我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她把我最不想聽到的事告訴了我。“麗芙,是羅伯特。他知道你在哪裡了。他找到你了。”
我的身體僵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要來帶走我的孩子,就跟他說過的一樣。我並非一直都明白他拿什麼威脅我,但兩年前他帶走孩子們那件事發生後,他一直等到警察離開,只剩我們倆的時候,才把威脅的話說了出來,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不緊不慢,好讓我明明白白地聽懂。我試圖不去聽,好像不聽這些話就可以讓它變得不真實。我努力不去看他,好像不去看他就可以讓他消失。但他靠近我,對著我的耳朵呼氣,每一個字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奧莉維亞,你是我的生命。其他的東西都不重要,只有你。如果你離開了我,那我的呼吸就沒有意義了。你明白嗎?我每一天的每一秒鐘都在想你。我堅信有一天,你對我也會有一樣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