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之間劃出了那樣不可逾越的鴻溝。
如今的她,只是迴歸了以往山村裡的人生吧?
如果抽掉那當中的八年,她的人生,應該就是這樣子地延續下來。既然如此,就當作那八年什麼都沒有發生,就當作他們從來未曾在她的生命中出現!——就當作…從來不曾出現過……
於是,他轉身、上馬、離去——不曾回頭。
不知道自己以後的人生會怎樣,不知道這一世是否還有為他等待的情緣;如果有,他是否還有愛一個人的能力——然而,他還有朋友,還有兄弟,還有手中的劍和心中的道義……這一切,已足夠令他在紅塵中繼續走下去。
他不會忘記她,然而,也不會再去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一行人上馬離去時,城中不知何處的高樓上忽然傳來了一縷簫聲,如泣如訴地散入古城月夜——所有流逝的時光,忽然間,彷彿就在吹簫者的手指間起起落落。
“殘雪凝輝冷畫屏,落梅橫笛已三更,更無人處月朧明。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裡憶平生。”
暮色漸起。
晚風吹來,滿庭的夕顏緩緩綻放。
曼青
更新時間2003…7…6 22:48:00 字數:21310
二十歲生辰那天,一如神醫的斷言,她的生命終於完全失去了重量。
而如她一生所願地,在生命的終結時,她做出了驚世駭俗的事情——然而,卻不是如同她所景仰的古書上那些巾幗英雄一樣地抗擊外寇,相反地,她卻是親手刺殺了中原武林的盟主,為另一個異族人報仇!
原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曼青,其實並不是一個適合做英雄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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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鋒。”
這三個字是寫在那個地上死人的額頭上的,用沾著血的劍尖。
然而,不同於拿著這把劍的英俊白衣人凜冽而強悍的氣質,那三個字卻是笨拙而醜陋的,彷彿是一個三歲無知小孩的信手塗鴉。
即使是這場比試的贏家,彷彿也覺得自己的無能,不由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哎,怎麼還是寫成狗刨一樣啊?”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了清泠泠的笑聲,調侃中帶著揶揄。
但是,笑聲卻是縹緲無定的,忽近忽遠,如霧一樣纏繞在人耳邊。
白衣人沒有抬頭,只是劍眉一軒,朗聲笑了起來:“你們漢人的字很難寫哪……小丫頭,要麼你來教我書法如何?”
也是灌注了內力,他的朗笑如同嘯吟般地穿梭在林裡,到處捕捉著那個霧一樣的聲音,而那個聲音如同絲一般牽連不斷地在林中嫋娜飄舞。兩人有意無意地以內力相鬥,於是,整個林裡都充滿了奇異的笑聲,遠遠近近地追逐、迴響著……
對於這個忽然出現在決鬥現場的神秘人物,他並不感到驚奇——自從黃山一戰以來,幾乎每一次他與人生死相拼以後,都會在現場看到或聽到她。
“喏,本小姐來教你這個蠻子……”陡然間,他聽到那個飄忽的聲音停頓了下來,在頭頂右上方輕輕地笑。他驀然抬頭,看見了那個坐在楓樹枝頭的青衣少女。
火紅的楓葉因為剛才他和蒼南隱叟那一場決鬥的劍氣而被催落了一些,在零落的枝葉間,那個少女如一隻青色的蝶一般,停在顫巍巍的樹枝盡端,纖弱的手指握著一支碧色的簫。
隨著她手中竹簫的移動,林間潮溼的腐土彷彿被無形的利劍劃開,只聽輕微的嗤嗤響聲過後,蒼苔上赫然出現了三個飄逸靈秀的字:“拓跋鋒。”
“好!”白衣男子忍不住脫口讚歎了一聲。
“我自小習的王逸少的字呢……”楓樹上的青衣少女有些自傲地笑了起來,“師傅說,我已經有八分的火候了,都可以出去賣字為生了。”
“哪裡,我可看不懂你們漢人的狗爬字——我是讚歎小姐好厲害的無形劍氣。”拓跋鋒說的居然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看著地面上灑落的筆跡,輪廓分明的臉上有動容的神色:“‘彈指悲歡’?想不到中土還有存在於上古傳說的武功流傳!”
“恩,所以說,你不要以為現在一路挑戰中原各大高手下來從未有敗績,就小看了中原武林啊……”那個少女笑了起來,但是笑聲卻是有些冷冷的,“拓跋鋒,這幾個月來你已經連續殺了十大高手中的五個了——但是,剩下的另一半,可是越來越難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