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然拒絕了毛澤東的好意。
回到家後,彭德懷一連幾天一直悶悶不樂。他內心深處非常矛盾。一方面,他清楚中國當時所面臨的形勢:美國侵越戰爭逐步升級,蘇聯在北方邊境陳兵百萬,中印邊界發生衝突,臺灣當局妄圖伺機反攻。在這種形勢下,做好戰備工作是非常必要的,三線工作也就尤為重要。自己到三線去,也可在晚年再立新功,以洗刷自己身上的罪名。另一方面,他感到自己不熟悉工業,特別是廬山會議之後,被撤銷了國防部長之職,至今尚有“裡通外國”之嫌疑,一個被批臭了的人,是難以工作的。想到這些,他便給主席寫了一封信,表示下決心到外地國營農場去當一輩子農民。
彭德懷拒絕毛澤東的好意應該說是出於真心從全域性和個人的能力、處境考慮的,並非一時情緒衝動、感情用事。這從他受到主席招見後無法按捺的喜悅中可以得到證明。
毛澤東聽了彭真的彙報,又收到彭德懷的信,9月23日一早,便親自給彭德懷打電話,請他務必前來面談。彭德懷無奈,只得驅車前往中南海頤年堂與毛澤東見面。
一到中南海,想不到毛澤東已在頤年堂外等候了。彭德懷驚喜交集,疾步上前,與毛澤東緊緊握手,真是久別重逢情更深。毛澤東風趣地說:“你這個人啊,平時總不來。寫信是不寫則已,一寫幾萬言。”一席話,使他們之間隱匿著的那種緊張氣氛一下子悄然消失了。兩人都開懷大笑起來,手拉手走進了頤年堂。
毛澤東與彭德懷的談話一直從清晨持續到下午三點多鐘,毛澤東承認彭德懷的萬言書增加了他們之間的誤會。彭德懷則堅持自己的基本看法。其間,毛澤東的一些談話對認識彭德懷的問題非常重要,特摘引如下:
在談到三線建設問題時,毛澤東說:
“你去西南是最合適的,將來還可以帶兵打仗,以便恢復名譽。我們共事幾十年了,不要廬山一別,分手分到底。我們都是六七十歲的人了,應當多為後代著想。廬山會議已經過去了,是歷史了。
現在看來,也許真理在你那邊。”
在彭德懷提出“我已經臭了”來拒絕去三線工作時,毛澤東說:
“真臭了也可以香起來,對你的事,看來是批評過了,錯了。等幾年再說吧!我沒有忘記你,日久見人心,我們再一起往前走吧!派你去西南,這是黨的決定,如有人不同意,要他同我來談。我過去反對你彭德懷同志是積極的,現在支援你也是誠心誠意的。對你老彭的看法應當是一分為二,我自己也是這樣。為什麼一個人犯了錯誤,一定要否定一切呢?你搞軍事工作多年,又有經驗,三線建設與軍事有密切關係,讓你去西南三線任副指揮,對你沒有什麼保密的,你想看什麼地方就去看什麼地方。”
在最後再次勸彭德懷去三線時,毛澤東說:
“你是去西南吧!讓少奇、小平同志召集西南區有關同志開一次會,把問題講清楚。如果有人不同意,要他來找我談。
我送你幾句話——既往不咎,意見保留,努力工作,作出成績,必要時再帶兵打仗去。”
會談後不幾天,毛澤東又對劉少奇交待:要開個會,出個安民告示,讓彭德懷同志與有關方面同志見一見,給他創造個好的工作環境。毛澤東似乎已預感到了什麼,再次鄭重說:“把問題說清楚,如果有人不同意,要他來找我談。”
毛澤東的這些談話,也許只是出於保護彭德懷,為他提供一次重新工作,以便“恢復名譽”、東山再起的機會,但也無異於為彭德懷在廬山會議上所受到的錯誤攻擊作了一次口頭上的平反昭雪,宣佈了彭德懷的無罪,“對你的事,現在看來是批評過了,錯了。等幾年再說吧”也表明他已有了為彭德懷昭雪的初步打算。然而,毛澤東的這一良苦用心並未收到良好的效果。“文化大革命”的發動也許出於他的初衷,但之後的發展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是他所無法控制的。儘管他把彭德懷送到西南三線去保護,然而卻並沒有改變彭德懷不幸的命運,魔鬼的手爪還是伸到了他自以為可以避風躲雨的地方。不久,隨著“文化大革命”的進一步升級,彭德懷便受到了各種形式的攻擊和批判。
1965年11月30日,《人民日報》轉發了姚文元的《評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含沙射影地攻擊彭德懷。
1966年中旬,西南三線建委幹部開始在局級以上幹部會議上,對彭德懷進行了批判。攻擊彭德懷為“老右傾分子,一貫反對毛主席、反黨,到了西南後仍死不改悔”。
更可悲的是,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