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峻巖半晌無語,“當年你祖父和我祖父爭奪天下的時候,大概沒想到今天你會叫我表哥吧?”
他仰天長嘯,清亮的嘯聲在山谷中迴盪,綿遠悠長。
………
陳峻巖一行人離開的時候,常訥急急忙忙的追了出來,“哎,哎,別急著走!你治秦王是有條件的,治我沒提條件!我欠你條命呢,你別就這麼走了啊。”陳峻巖看也不看他一眼,隨口說道:“我祖母一家人都是為倭寇所殺,可惜我宥於身份,不能到東南沿海痛擊倭寇。你若真有心要報答我,多殺幾名倭寇便是。”
“行,就這麼說定了!”常訥拍胸脯。
陳峻巖一行人飄然遠去。
常訥卻是當了真,回京之後真的到福建打擊海盜和倭寇,立功無數。開國公夫婦一直憂心他娶妻的事,他煩不勝煩,索性把他的妾侍扶正了,開國公夫婦差點沒被他氣死。開國公夫婦是子嗣艱難,常訥更是,一直到三十歲也沒生下兒子。
三十歲那年,常訥在率兵追擊海盜的時候,陣亡。
開國公夫婦過世之後,無子爵除。過了兩年,皇帝命楚國公的次子常謹襲開國公爵位,楚國公一再推辭,“臣長子將來繼承楚國公府,次子再襲開國公,太過貪婪。”皇帝不許,“開國公府是岳父的,你是岳父嫡長子,這個爵位本來就應該是你的。”楚國公推讓不過,只得答應了。之後,楚國公和陸夫人約束子孫更加嚴厲,楚國公府和開國公府,成為本朝最顯赫最負盛名的勳戚府邸。
這是後話了。
………
秦王、周王一行人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暮春時節。
把萱姨的遺書呈給皇帝看過,皇帝驚歎不已,“陳王的王后,大有胸襟啊。”
皇后也大為嘆息。
從陳王陵墓中起出來的是一筆巨大財富,皇帝道:“兒媳婦,朕還真是很缺錢,北伐、航海,都是要錢的,國庫不敷使用,朕向你借用這筆財富的兩成,如何?其餘的,你和你兩個哥哥看著辦吧。”
玲瓏誠懇道:“我兩個哥哥和我孃親一樣,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萱姨其實就是我們的外祖母,陛下,雖然我很想讓我孃親和我哥哥明白萱姨的良苦用心,但我更想讓他們一輩子矇在鼓裡,一輩子以為自己是喻家的孫子、喬家的外孫,我想,這才是萱姨的願望吧!陛下,這筆寶藏是陳王所積累的,來源無非是老百姓,我想,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才是最為合理的。我替萱姨捐出這所有的寶藏,除用做必要的軍費之外,希望能在鄉村建立小學,讓男童、女童均能進入小學,不管家境如何,認識簡單的字、會算帳、知禮守法……”
“咱們的兒媳婦也是大有胸襟。”皇帝樂了樂,小聲和皇后說道。
皇后微笑,“咱們小三子眼光很好,對不對啊陛下?”
“好,好,太好了!”皇帝非常同意。
皇帝道:“建小學可以,這些小學,可命名為陳名小學。兒媳婦,朕會下旨赦免所有陳王餘黨,前事不問。”
這也就是說,只要不犯新的罪行,所有和陳王有關的人,都被赦免了。
玲瓏向皇帝道謝,“陛下赦免陳王餘黨,我太感激了。不過,小學還是不要以陳氏為名,以喬氏命名,可否?喬家,是養育了萱姨的人家,也是養育了我母親的人家,我外祖父還……”想起喬老太爺的去世,黯然神傷。
皇帝也很唏噓,道:“準!”
以喬氏命名,很好。
所有的一切都這麼順利,美好,可是當玲瓏接出下面一段話時,周王臉白了。
玲瓏說道:“萱姨為了保全我家,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從前我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怎能不盡盡孝心呢?萱姨祖籍幷州,我要和父母一起送她的骨灰返鄉安葬,之後,便在幷州陪伴她。如此一來,我便不能在陛下、皇后面前朝夕侍奉,自然不配做周王妃,請陛下為周王殿下另行選妃,我甘願離開。”
不光周王臉白,皇帝也很暈。
什麼誤會都解開了,兒媳婦要扶靈返鄉,以後不再回來?
周王跪在皇帝面前央求,“陛下,請您將我廢為庶人!我要跟她一起回幷州,陪伴萱姨的亡靈!”
皇帝扶住了額頭。
皇后推推他,小聲道:“陛下,答應吧。”
有皇后的話,雖然皇帝萬分不情願,還是勉為其難的點了頭。
喻大爺、喬氏夫婦,喻敞、何氏夫婦,喻敄,還有玲瓏、周王,不對,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