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洛焉訝異地張了張嘴,又趕緊悄悄捂上,臉蹭蹭的燒了起來,羞恥地將頭低了下去。
“醒了?”
頭頂傳來男人沙啞的聲音。
馮洛焉周身一麻,趕緊慌慌張張爬了起來,“嗯,啊,我、我起來了!”
男人聽見他張皇失措的聲音,心中略有不快,不爽心地閉起眼,接著睡。
馮洛焉起身後開始一頓忙活,先是煮了粥,然後來到藥廬,看見昨天擱置的草藥,又接著將它們搗碎,倒在紗布上,裹起來又是一陣捶打,直到藥汁全部滲透進了紗布中。
他回到屋中,見男人已經坐在了桌邊,心裡充滿欣慰,“蕭大哥,我這兒有一副新藥,得敷在你的眼睛上,可以嗎?”
男人“嗯”了一聲,端坐著把眼閉起。
馮洛焉湊過去,把紗布裹在了男人的眼上,又在他腦後繫了一個蝴蝶結,看著男人寬闊的背脊,配上這純白的結兒,不禁笑出了聲。
“笑什麼?”
“呃……沒、沒什麼……”
馮洛焉給男人喂完粥,歉疚道:“蕭大哥,我、我得去給阿爺料理後事,可能正午趕不回來……”
“去吧,”男人果斷道,“不必管我。”
“可是你……”猶豫。
男人平靜道:“餓不死,你走吧。”
馮洛焉咬了咬軟唇,最後只好道:“那我會盡快回來的,你等我。”
男人坐在黑暗中,點點頭,“把門……鎖起來。”
吱呀——
就這樣,剩他一個。
放在窗欞上的鎖已經多年不用,都生了鏽,馮洛焉將它費力地插上,生出些打不開的擔憂。他手中握著鑰匙,一步步走遠,卻時不時回頭,將男人獨自鎖在屋中,太殘忍,就像是囚禁一隻本來可以自由翱翔的山鳥。可男人如此要求,有他的道理,馮洛焉也不敢違背。
冬的痕跡逐漸在消褪,凜冽的初春將要來臨。
姑娘們都身披麻布,頭戴白花,靜靜地站在鄭老爺子靈前,林芝和李棉跪在兩側,往火盆裡燒冥幣。大家似乎都睡得不好,眼睛下浮現著淡淡的青色。
林芝吸著鼻子,見馮洛焉來了,趕緊站起來把他拉到一旁,悄聲道:“我們備了塊石碑,村裡就數你會寫字,等會兒要麻煩你題字了。”
馮洛焉拍拍她的手,道:“我該做的。”
他走到棺材旁,將手伸進棺材,替鄭老爺子整理遺容,接著又將一塊白布蓋在老爺子身上,喊道:“蓋棺。”
大家合力抬起棺材板,穩穩地蓋在了上面。
“起棺。”
馮洛焉走在最前面,手裡舉著白色的靈幡,莊重而肅穆。林芝和李棉將無數的冥紙拋灑到空中,讓它們隨著寒風幽幽遠去。
抬棺的幾個姑娘都是平素做慣體力活的,滿手的老繭,身形也比較敦實,若她們家中的老父和兄長還在,她們便不會成為面板黝黑,力壯如牛的莊稼女。
送靈的隊伍從村東幽幽行進到村西,小南村的農婦們都在額前綁上白色緞帶,走出家門,站在路旁默哀。
村西一片挨著山,歷來都是小南村村民死後的安身之所,馮洛焉的孃親也葬在此處。
大家踏著泥濘的小道,路過一塊塊墓碑,走向最深處。馮洛焉瞥見不遠處針松下的墓碑,心裡輕輕道,娘,你還好嗎。
“放下。”馮洛焉擺手道,“就在此處,開始挖吧。”
鄭老爺子沒有子嗣,也不知他的祖輩葬在何處,因此只能挑一塊荒僻的地方為他下葬。
大夥兒扛著鐵鍬,比劃著長度、寬度,開始挖了起來。馮洛焉拿過一把鐵鋤,將四周的荒蔓的枯草全部剷剷乾淨。
大約忙活了大半個時辰,大家汗如雨下,腰背痠疼,總算將墓穴挖好了。歇息片刻,便合力下了棺,又把土鏟了回去。
林芝遞給馮洛焉一支毛筆和一碗硃砂,道:“你寫吧,等會兒我們將墓碑立起來。”
馮洛焉舉著毛筆,思索片刻,落筆道:鄭百通之墓。
這幾個字寫的遒勁有力,揮灑恣意,林芝欣慰地點點頭道:“寫的真好,阿爺一定會開心的。”
馮洛焉抿著唇,道:“希望……如此。”
鄭老爺子下葬後,大夥兒又在他墓前燒了盆冥幣,馮洛焉出神地盯著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思緒飄忽。
就這樣,又失去了一位親人……
啪——!
馮洛焉猛然聽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