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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難者都只能透過眼前的昏暗看著別人,所有的人都徹夜未眠,從他們的眼睛裡可以看到這樣的思想:再不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彼得死了,克萊爾的槍響過之後,他當時就死了。現在他裹著一床牆上摘下來的掛毯,躺在地下室裡。外面的雪還在下,地下已經凍到很硬很硬,現在無法掘坑埋葬他了。露茜先還很傷心,一個人吸泣了好久,然後她似乎喚起了內心的力量。這真正使山姆羨慕而感慨不已。艾米和瑪麗婭沉浸在悲哀裡面。路加一個人在祈禱著,他的嘴唇一直在無聲地動著。

儘管克萊爾也為他所幹的事所震驚,但他還是沒有放過這幫人的意思。他執意要等到大雪停了以後,再帶這些人質走到山下的警察局去領賞。彼得的死已經使鮑比心慌意亂,更沒有了主張。一方面他厭惡他的朋友所幹的事,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如果自己不在這中間緩衝,還會發生可怕的事。

雪越下越大,就像很大很厚的毯子一樣,幾乎就要把他們整個地封閉在教堂內了。如果大家以前只是覺得恐怖的話,現在他們的恐怖已經增強了十倍。綁架他們的人把他們驅趕到浴室裡面,一再地因為沒有一點食物而破口大罵這些人,偶而,當克萊爾灌夠了從他的汽車裡取來的威士忌時,他還圍著人質轉,用腳踢他們。

克萊爾和鮑比商量好了輪流睡覺,留一個人看守著他們。但結果他們誰也不敢真睡,看上去誰也沒有得到休息。

克萊爾喝了一口酒,路加說道,耶穌說從那井裡飲水的人不再會有乾渴。

“閉嘴。”克萊爾咆哮道。“三天,已經三天了。我他媽真厭煩這樣的天氣。雪才剛小一點,風又號叫起來;等風不號喪了,天卻又黑下來,反正不讓你動身。真他媽想不到會遇到這樣的天氣。我的肚子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

山姆最後一個喝那木桶裡的水。覺得這像是大夥兒一起在行聖餐禮。主耶穌的身體和血將使你們得到永生。可這只是水,也沒有一點麵包。

這才是生活的真相呀,山姆差不多就要大聲說出來了。他看看周圍這群無精打采的人,心裡想也許他從來就弄錯了。直到現在為止,他的全部經驗都置於一個完全是虛偽的基礎上了:他一直認為生活的本意應該是和平的、安全的。過去的這麼多年,他同他惟一的情人——學術就是這麼生活的。他一直在努力,也只是為了這種和平和安全的生活。但他錯了。在這個世界上,和平和安全只是一種幻想。這就是真實的生活:這級棘的一群人,這破敗的教堂。這裡的生存就是這世界的縮影;這裡,為了獲得信仰需要奮鬥,生,就需要不斷忍受苦難,需要面對面地不斷遭遇死亡,需要認識怎麼才能算是在生存。在舒適中間生活的人無從遭遇上帝,因為人在那樣的生活環境中並不會回應上帝。上帝只眷顧那些已經被剝奪得一無所有的人:他們的生活滿是荊棘和汗水,他們的筋腱必得繃緊,他們流的血是暗紅色。上帝並不在會倚靠在軟座上而是立於十字架上。只有當你領會到這點,生活當中才會出現安寧。

“如果我去禮拜堂裡拿我的日記簿,你不會在意吧?”山姆問克萊爾。

“不,我在意。”克萊爾回答他。

鮑比剛去廁所回來,他的臉上帶一些生動得有點怪異的神情。“克萊爾,外面的雪住了。看樣子天要暗了。這兒真不能呆了,但我想我們還可以對付著走回你家的農場上去。”

克萊爾一下子跳起來,走到後面的窗戶跟前。但低矮的屋簷住了視線。

“前門。去看看吧。”

克萊爾朝禮拜堂走去,他要穿過它才能到前面的門外去。

所有的人都滿懷期待地看著鮑比。“我們真的得跟你們一塊兒走嗎?”艾米問。

“我想是吧。”

“我們走以前能夠把彼得先安埋了嗎?”露茜問道。

鮑比皺著眉頭,他也不知道。這是幾天來有人第一次提到彼得。“我想不可以吧。如果克萊爾找麻煩,我想我會……”他避開大家的眼光,好像一下子有點覺得羞恥了。他輕輕地說:“我很為克萊爾所幹的事覺得抱歉。其實他以前從沒有這麼幹過。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但這是真的。”

山姆看露茜的眼光很難受。他的表情非常悽慘,儘管那是同情的神情。他正在心裡想,這是不是另一種形式的恩典在她有生命中起作用呢,居然令她會原諒這樁野蠻而殘忍的事。如果真這樣,他山姆可不會。他在心裡想多少年來,鮑比一直是克萊爾的幫兇——他都一點沒有制止它。鮑比還想說話,他現在是在對露茜說。“我知道你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