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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了整個手術步驟,老師也認為我已經完全可以獨立承擔手術了。

領導看我急匆匆地闖進辦公室,忙問:怎麼回事?急成這樣。我一五一十地彙報了手術過程,包括怎麼發現出現了差錯,自己又怎麼處理的。領導聽完,沉吟片刻,安慰我說:“既然沒對病人造成不良後果,心裡就不要再揹包袱了。每一位醫生的成長,每開展一項新的手術,都需要一個過程。你今後一定要汲取教訓,認真謹慎地對待每一例手術。”

下午我又趕到翟大夫的住處,向她詳細敘述了手術經過。翟大夫說這種情況他們也曾經遇到,我的處理非常得當,不會影響病人預後。後來,這位病人術後恢復良好,沒有任何不適感覺,術後7天就痊癒出院了。

這件事情雖然就這樣過去了,病人沒找麻煩,領導沒有批評,老師沒有責備。但在近40年的行醫生涯裡,我常常以此事警醒自己:我們醫生面對的是病人,當病人踏進醫院之時,他們的生命與健康就掌握在我們手裡。對我們醫生來說也許只是一個小小的差錯,但對具體的病人而言可能就是無法挽回的終生痛苦。為此,我更加刻苦地學習業務知識,苦練技術本領,每逢給病人手術,都特別小心,慎之又慎。當我離開醫生崗位後,回想從前,我為自己從此再未出現過手術差錯感到無比欣慰。

瘋狂年代的遺憾(1)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是一個誤診誤治的病例。

這件事發生在“文革”時期,那是個瘋狂的年代。

它令我遺憾,令我難忘。

主人公是一個女社員,二十六歲,家住遼寧東部山區。1972年秋,縣革委會派到農村的學大寨工作隊發現了這個病人。當時她的肚子特別大,看不見自己的腳,已不能行走,因無錢醫治,只能在家躺在炕上。工作隊瞭解到她家是貧下中農,她愛人又是下鄉知識青年,馬上採取積極措施把他們送到了縣醫院。

因是縣革委會工作隊送來的病人,縣醫院領導也非常重視,立即組織相關科室會診,因病人既往健康,沒有任何病史,腹部極度膨脹,張力很大,肝、脾均觸診不清,又因當時沒有B超,其他檢查也很有限,給診斷帶來一定困難。初步診斷不外是兩個病,一個是卵巢囊腫,一個是肝硬化腹水。如果是前者,可以手術切除,徹底治癒。當時大家都希望是前者,特別是工作隊和剛上任的縣醫院院長,他們都希望幹出點成績來。院長不是醫務人員,心裡沒底,就又組織了一次全院各科室醫務人員的大型會診。

會上有爭論,意見不一致,明確支援肝硬化診斷的當時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內科主任,一個就是我。

我當時是醫大畢業第五個年頭,是遵照毛主席的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最高指示來到縣醫院的。我考慮病人肝硬化的主要依據是肝功不好,濃碘+++,射濁、鋅濁都高。

因為我當時是一名年輕醫生,沒有什麼臨床經驗,但也沒有太多的保守思想,所以考慮問題比較簡單,只認準一個門——肝硬化。當時國內有名的消化專家李教授正在縣醫院帶學生實習。醫院請她會診,她看完病人後說:“無論是卵巢囊腫,還是肝硬化,我都沒見過這麼大肚子的。診斷,我還是傾向肝硬化。”當時工作隊和院長都不甘心肝硬化這個診斷,又組織了一次小規模的會診。有內科、婦科和部分外科醫生參加,目的是說服支援肝硬化診斷的人支援卵巢囊腫診斷。婦科主任和部分外科醫生明確診斷卵巢囊腫,發言慷慨激昂,很被工作隊看好,明顯受到親近。工作隊態度十分明確,發言說:“病人確實肝功能不好,但不一定就是肝硬化,貧下中農吃什麼?我們吃什麼?能一樣嗎?肝功能化驗能正常嗎?醫大專家說是肝硬化,我們也不能完全相信,她是反動學術權威,她和貧下中農有感情嗎?”最後演變成同意卵巢囊腫手術治療的就是對貧下中農有感情,是積極的、進步的。同意肝硬化腹水診斷的就是對貧下中農缺乏階級感情的,是保守的、落後的。內科主任的發言也不太堅定了,我呢?乾脆沒敢發言。此次會議,基本定調,一定要為貧下中農解除痛苦,手術切除大瘤子。

為了確保手術成功,當晚他們在腹部切了個小口探查,探查的結果非常“如人意”,是卵巢囊腫!卻不知這個探查結果鑄成了以後的大錯。到現在我也不明白,他們是怎麼探查的,真是鬼使神差,可當時他們那興奮勁就別提了。第二天召開術前討論會,吸收內科部分人員參加。會上宣佈:經手術探查,病人診斷卵巢囊腫,決定手術切除這個估計一百斤左右的大瘤子,世界罕見,可以放一個大衛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