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鈞聞言神色不便,只是笑了一聲,道:“道兄的高見——真是高啊。可惜遲了些。不過那女孩兒只是入道期的修為,腿腳快不到哪裡去,現在追還能追上。”
長林道人道:“晚了,晚了,她又不會走大路讓我們追。唉——道友,我有個不情之請。”說著露出幾絲討好的笑容。
程鈞詫異地看著他,道:“道兄這是怎麼了?有事請說。”
長林道人道:“那九雁山的意見,我們是一定會考慮的,可是事態緊迫,難免有些不周全。九雁山派大勢大,壓我們小觀輕而易舉。但他畢竟還是道門的道派不是?只要是道門的道派,就歸道宮管轄。這畢竟只是小事,如果道宮中有人出面解釋,他們一定會買賬的。這個,我想請尊使……”
程鈞略一怔,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心中對這長林道人的無恥有更高一步的評價,卻不接他的話茬,道:“道兄說得也有理。”
長林道人嚥了口吐沫,道:“我想,到底同是道門一脈,若是真有矛盾,那也不是生死大敵()。可惜我們守觀偏僻,認不得那等大人物。不過——天幸,我遇到尊使。尊使是道宮中的青年才俊,年紀輕輕這等修為,自然前途無量,就是九雁山也不敢小看。只要您肯在其中說和,想必這件事自然無妨。”這時候他也不叫老弟了,一口一個尊使,叫的十分親熱。
程鈞面含笑容,心中差點破口大罵,別說他自己的立場,就是他真只是一個純路過的使者,也斷沒有答應這種“好處我來,黑鍋你背”的荒唐建議的。若在往日,他雖不會當場翻臉,但是也自然不會有半點應允之意。但是他現在心中有事,尤其是剛剛那封信,給他出了一個極大的難題,暫時道:“道友稍安勿躁。這件事事關重大,九雁山在整個道門都是有特殊地位的,別說我不過小小的築基修士,道宮中的真人也不敢說能在九雁山門前如何。就是我有心,也未必成功。”
長林道人聽他口氣並沒有十分拒絕,已經喜出望外,道:“尊使不必過謙,只要您肯出手相助,我們肩頭上的壓力就能鬆快一些。”
程鈞心中罵道:你有個屁壓力,你是靈石多了的壓手。無奈長林老道說得再噁心,現在也不是翻臉的時候,口中推辭了幾句,不鹹不淡的應付著,也沒有十分拒絕。長林道人知道不好逼迫他,舌燦蓮花,許下了不少重酬,然後又在酒席宴上多敬了幾杯。兩人互相應付著,一席酒吃到近四更天,也算賓主盡歡。
酒宴散去,程鈞回到了自己住處,在夜風中呼了一口冷氣,感到越發的頭疼——好好的事情,越變越複雜。每一個人出現,都像是一根絲線,看起來有頭有尾,路線清楚,但當他們每個人都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之後,恰好纏繞在一起,成了一團亂麻。
快刀斬亂麻。
若是能如此就好了。
可惜自己的刀不夠快。如今還要費心找到線頭,一根根的抽絲剝繭,將事情理順到自己的軌道中來。
他正要回去歇息,突然一怔()。
月光中,院牆顯得灰撲撲的,牆上有一個淡淡的新鮮腳印,似乎是有人剛剛踩上去,翻牆而出一般。
程鈞心中一動,也是翻牆出觀,他自然不可能在牆上留下什麼腳印,輕飄飄一躍而過。道觀建在城中,一出道觀就到了外面的街道。
程鈞出去的時候,街面上靜悄悄的,四更的梆子打過,正是萬籟俱靜的時分。除了在牆邊打盹的乞丐,一個人都沒有。
街道上乾淨非常,只有街心有一行淺淺的腳印,通向遠處。
程鈞瞄了一眼腳印的去向,微微一笑,道:“這是要我跟著去麼?”
轉過頭,他蹲下身,碰了一下牆角的乞丐,道:“勞駕起來一下。”
那乞丐睜開眼,諾諾道:“大爺,你心底慈善,行行好……”
程鈞擺手止住,道:“剛才有人給你錢,讓你跟我說話傳口信是不是?她要說什麼?”
那乞丐遲疑了一下,道:“是有一位公子。不過他說要等你沿著腳印追過去,過半天之後趕回來的時候,才能跟你說。”
程鈞又好氣又好笑,道:“這是把我當什麼了?程鈞活了這麼大年紀,豈能被小姑娘指使的團團亂轉?行了。說吧,我再給你一倍銀子,比那人給你的還要多。”說著拿出一大錠銀子放在他前面。
那乞丐一怔,果然見自己手裡攥著一錠銀子,在夜色中泛出銀光,有些不好意思,又見那銀子果然夠分量,道:“道爺既然問了,小的不敢隱瞞。那公子跟我說,‘我去九雁山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