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驥遙挺起身軀,端起桌上的冰鎮酸梅湯,抿了一小口,放回桌上,“你們倆個對這件事情是怎麼看的?”
“南宮峻出這樣的餿主意,簡真是在挖朝庭的牆角。王爺您想,朝中大臣誰沒有幾處產業?養一大家子人,迎來送往,過慣了奢侈的日子,不做些生意補貼家用,僅靠每年那點俸祿,夠幹什麼的?如今心甘情願過清貧日子的大臣不是沒有,可那也是鳳毛麟角,沒有幾個的。”稍顯年輕的一個搶先開口。
“是啊!簡直是荒唐透頂!遍數歷朝歷代有誰做過這樣荒誕之事。經過內衛的秘密核查,只要是大臣的產業全部收歸朝庭所有。不但得罪了大臣,而且將商人也得罪遍了。那些內衛拿著雞毛當令箭,勒索敲詐,無其不為,有多少商人的產業成了他們的襄中之物。王爺,如任其這樣下去,朝庭……”動了動嘴唇,下面的話沒敢出口。
“還真難為南宮峻了,居然替皇上想出這樣一招妙棋,填補國庫空虛。”燕驥遙語氣很平淡,讓人聽不出他話裡的真實意思。
“好在這頂政令還只侷限在京州,沒有擴大,補救還得急。王爺不如即刻趕回京州勸皇上收回成命。”
“收回?”燕驥遙臉上浮現苦澀地笑容,“皇上若問我,有什麼更好的主意讓國庫充實起來,我拿什麼回答?”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年輕的幕僚,受到燕驥遙傳染,話語中帶著濃重的失望。
“沒有!我現在的任務是賑災,只要讓災民有口飯吃,不造反,便算完成了使命,至於以後會怎樣,只好聽天由命了。”燕驥遙接連聽到的都是不如意的訊息,實是有些心灰意冷。
“我讓你們調查的事情有進展嗎?”燕驥遙站起身形,踱了幾步,回身問道。
“基本上有了些眉目。”另一個幕僚輕咳一聲,“中州接連兩年糧食大豐收,糧食價格很低,糧倉又裝不下,前任知州與前任中州糧道使私自將糧食賣給了天南和西北部族。這兩人真是貪得無厭,賣完了糧倉裝不了的,竟將倉中存糧又賣了大半,其心之黑,膽子之大真讓人難以想象。”
“傳我的諭令,將這兩人全家問斬,詔告天下。”
“這兩人已被貶為平民,如此處罰是不是太重了?抄了他們的家,發配到昌州披甲為奴是不是更好些?”年老的皺了皺眉,覺得燕驥遙的處罰太重了,在旁提醒了一句。
“太重!我看是輕了。”燕驥遙憋了很長時間的火有了噴薄而出的苗頭,“因為這兩人的貪心,中州已餓死了多少災民。端州賑糧被毀一事,雖然已嚴令不得外洩,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老百姓若是知曉了此事,中州非出大亂子不可。若是災民起事,那還不是因為這兩個逆賊大膽妄為,到時就是把他們全家剁成肉醬餵魚,我看也不為過。”
燕驥遙說這番話時,自是不知賑糧被毀一事已經開始在民間流傳,黑市糧價已偷偷上漲了一倍有餘。
兩個幕僚伺候這位王爺多時,對他的脾氣稟性可是一清二楚,哪還敢再出口相勸。
“都快過了半個月了,這麼大的案子居然沒查出一點眉目,這個聞人方是幹什麼吃的?還有紀北這個小子,我讓他查案,他非得要去平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反叛事件,盡給我添亂。這個混賬小子的倔脾氣真跟他老子年輕時一模一樣,氣死我了!”
燕驥遙無意中的一句話,想不到一語成讖——燕紀北這一去,使本來已平息的事件發生逆轉。事實上,名世縣發生獵戶集體要脅縣令事件後,龍江府迅速上報到中州,剛剛到達的燕驥遙立即下達了鬧事者一律嚴辦的諭令。偏偏跟隨燕驥遙南下的燕紀北一時心血來潮,認定這幫獵戶鬧事不是單一的事件,背後定有人在挑撥,認為極有可能與毀糧一案有關,非要親自去調查一番。燕驥遙雖然覺得不太可能,卻也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只好同意了。
誰想冤家路窄,恰好碰上了凌雲飛。倘若沒有燕紀北橫插一槓,說出凌雲飛已成朝庭頭號叛逆之事,名世縣的事凌雲飛估計還下不了決心要管,畢竟時機不成熟,他還有許多顧慮。然而有些事情冥冥中早已註定,人是無法改變的。這許多無意中的因素,非常湊巧地聚到了一起,炸響了風起雲湧的一聲驚雷,拉開了了睿麗王朝遍地烽煙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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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伊始~
東方灰黑的天際現出了紅霞,天空彷彿忽然之間亮了許多,這是太陽將出的先兆,燥熱的一天即將開始。
凌雲飛懷抱一人,站在林外,他身前不遠處是黑壓壓一大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