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事的話,加拿大豈不顯得傻到家了。外星人之所以選擇那塊地方降落,因為戴著個巨大圓形屋頂的天文館遠離街道,前面空出一大塊水泥地,非常適合降落一艘小型飛船。
雖然當時我就待在隔壁,但我並沒有親眼看見飛船降落。好在有四個人——三個遊客和一個本地人——把整個過程拍了下來。接下來的許多天,你可以在世界各地的電影片道中翻來覆去看這段錄影。飛船是個窄窄的楔形,就像裝模作樣節食的人吃的那種薄片奶油蛋糕。它通體烏黑,看不到明顯的尾氣,無聲無息從天而降。
飛船大約有三十英尺長。(我知道,我知道——加拿大是個公制國家,但我出生在1946年。我不認為我這一代的人,哪怕跟我一樣是科學家,會習慣使用公制度量單位;儘管如此,我會努力做得好些。)自從《星球大戰》問世以來,所有電影中出現的宇宙飛船都覆蓋著一層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正在降落的這一艘卻披著完全平滑的外殼。飛船著地之後,門緊接著開啟了——長方形的門,寬度大於高度。它自下而上滑開,此特徵明顯表明乘客並非人類。人類很少將門設計成這樣,我們的腦袋太容易被砸碎了。
片刻之後,外星人走了出來。他看上去像個巨大的金棕色的蜘蛛,拖著海灘氣球般大小的球形軀幹,軀幹上面長著朝四面八方亂伸一氣的腿。
天文館前的馬路上,一輛藍色福特撞上了前頭賓士車的屁股,而它們的駕駛員卻仍在呆呆地看著眼前奇景。很多人剛巧路過,但是他們似乎光顧著目瞪口呆,連害怕都忘了——當然也有少數人的確透過在天文館前的兩個入口向下逃進了博物館地鐵站。
巨型蜘蛛走了一小段路,接近了博物館。由於天文館曾經是安大略皇家博物館的一個下屬部門,因此這兩個建築的二樓被一座高架人行天橋連線著,但在地面它們卻被一條小巷隔開。博物館在1914年建成。那個年代人們還沒意識到應該給殘疾人提供方便——剛建成時只有透過九級寬大的臺階才能走到六扇玻璃正門跟前。很多年之後人們才加修了一條輪椅通道。外星人在臺階底下停了一會兒,或許他在考慮走哪條路。最後他選擇了臺階,可能輪椅通道對於他到處亂伸的腿來說太狹窄了。
走到臺階盡頭,外星人再次陷入困惑。他或許生活在一個典型的科幻世界中,那兒所有的門都能自動開啟。而他現在面對的是一排外層玻璃門,只能透過管狀把手拉開。不過看樣子他不懂這個竅門。就在這時,一個小孩跑了出來,他是想瞧瞧外面發生了什麼。可當他一眼看到這位外星生命時,他所做的只是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外星人趁機用他的一肢穩穩當當抓住已經開啟的門——他用六個肢走路,將剩餘的兩個當作手臂——並且成功地擠進門廊。正對他的前方是第二層玻璃門,兩層玻璃門之間的門廊像氣密室,有助於博物館控制內部溫度。外星人儼然已經成為開啟地球之門的熟手,他拉開內層玻璃門,匆匆走進博物館的八角形大廳。這個近似圓形的大廳是安大略皇家博物館的象徵,我們的會員季刊就以它命名。
大廳左手邊是葛菲爾德·韋斯頓展室,專用於一些特別展覽。在我的安排下,裡頭正在舉辦布林吉斯頁岩動物群展。安大略皇家博物館和史密森學會分別收藏著世界上最好的布林吉斯頁岩動物化石,但一般公眾無緣得見。我設法暫時集中了這兩個機構的收藏,首先在此地展出,然後再送去華盛頓展覽。
大廳的右翼曾經是地質學陳列室。令人傷感的是它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幾家禮品店和一家食品店——在克里斯蒂·多羅迪的管理下,安大略皇家博物館正在努力變得“更具親和力”,這就是眾多讓步和犧牲之一。
唉,管不了那麼多了。此時,那個外星生物已經迅速地走向大廳的遠端,到達了收費口和會員服務檯之間。我宣告我仍未親眼見到這一幕,但好在監控攝像頭錄下了整個過程,否則沒人會相信這整件事。外星人橫著身子接近一位穿著鮮亮藍色制服的保安——拉爾布,一個已經在博物館工作了一輩子,兩鬢斑白、和藹可親的錫克教徒——並且用標準的英語說:“打擾了,我想拜見一個古生物學者。”
拉爾布瞪大了棕色的眼睛,但他很快又放鬆了。事後他說他當時認為這只是個玩笑。現在每年都有很多電影選擇在多倫多製作,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在這兒拍攝的科幻電視連續劇就更多了,包括經年在此的吉恩·羅登佩裡的《地球:終極衝突》和改編後的《黎明地帶》。所以他認為這玩意兒只不過是穿著特型戲服的人或是個電動道具。“什麼樣的古生物學者?”他面無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