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又招手叫萬貞:“貞兒,快過來!不是你,濬兒還不知道要吃什麼苦頭呢!哀家要好好謝你!”
這祖孫倆為了安撫人心在內外命婦面前演戲,萬貞也只好陪著,屈身道:“其實監國已經派了侍衛營救,後來石彪將軍又駕船援手。奴當時下水,也就是情急應了個景兒。”
沂王落水的內情,莫說隔著上百丈湖面的孫太后座船,就是御船上的近侍,也未必個個清楚根由。反正興安派侍衛下水營救的表面功夫是做了,外人看著也像那麼回事。這時候孫太后祖孫拉著萬貞粉飾一番,內外命婦雖然將信將疑,好歹不像剛得到訊息時那麼驚慌害怕。
雖說能上孫太后的樓船的,都是親近仁壽宮的勳貴大臣及其家眷。但政治場上的忠誠,是隨時都會因為形勢變化而發生改變的。景泰帝幾次興案,最後都沒有直下殺手,不管是因為禮法束縛,還是因為他最後的骨肉親情沒有泯滅。都讓追隨仁壽宮的人心裡穩著一根線,寧願頂著景泰帝的猜忌,也要全始全終,以圖將來。
但若是景泰帝瘋狂到大庭廣眾之下殺侄,屠刀之下,還敢冒險追隨仁壽宮的人,至少也要十去八九。到時候仁壽宮的勢力就更加薄弱,沒有掙扎餘地了。
因此孫太后雖然心中驚怒惶恐,但卻仍然在人前談笑風生,不露半點破綻,拉著沂王和萬貞又嗔又笑的說了半天,這才做一副恍然狀,道:“哎,咱們這是出宮來看賽龍舟啊!為著濬兒這小東西,誤了這麼時間,倒是攪了大家的雅興!阿嬋,快安排大家挑好位置……剛剛說的觀賽龍舟做雅集文會,阿曼準備了這半天,安排好會場和彩頭了嗎?”
王嬋笑盈盈的回答:“早都安排好了呢!阿曼是見您拉著殿下說話,不敢進來打擾,就在門外等著。”
孫太后連忙道:“我們祖孫倆說話,什麼時候不行?這賽龍舟的熱鬧卻一年只得一次,為了這點小事瞎耽擱大家功夫!我看這雅集文會,別的先不說,你們幾個管事的且先賠几席好宴上來才是正經。”
王嬋抿嘴笑道:“只要娘娘高興,莫說只是今天的几席宴,您往後辦雅集,奴婢都湊趣奉宴。”
主僕倆逗著趣,讓典儀女官指引著內外命婦退出座艙,各自分赴雅集會場所在的船艙,只留下幾名親信內侍和祖孫二人。
孫太后猶不放心,示意王嬋陪著沂王,自己卻帶著萬貞進了內室,這才問:“貞兒,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從濬兒見到監國時開始,一五一十的說給哀家聽聽。”
萬貞將所見所知說了一遍,孫太后聽著,臉色越來越白,半晌才道:“縱然他本來有意復儲,出了此事,新怨又生,他是絕不會將儲位還給濬兒了!”
萬貞沉默不語,孫太后用力攥了攥手,忽然問道:“貞兒,你覺得,濬兒今後該怎麼辦?”
萬貞已經感覺到了深深地危機,低聲道:“娘娘,殿下現在怕是不能再獨居王府了!您將他接回仁壽宮吧!在您身邊,他才安全。”
孫太后疲憊至極的閉了下眼睛,將長孫放在宮外爭取朝野上下的憐憫同情,現在已經做到了。既然儲位仍不可得,那麼剩下的事,以沂王的年齡,卻是不足以左右形勢了。為了安全計,當然是將沂王帶回仁壽宮更好。
孫太后點了點頭,忽然問:“哀家今日便將濬兒帶回宮,你呢?”
萬貞心中茫然,好一會兒才道:“奴今日得罪監國極深,已經不宜再回仁壽宮了。”
萬貞多年護持沂王,孫太后也不能臨事便將人丟擲去,讓追隨者寒心,想了想道:“有什麼宜不宜的,他總不至於為了你的一次冒犯,就派人強闖仁壽宮!”
萬貞回想景泰帝的臉色,苦笑:“如今的監國,帝威煊赫,無法預料……奴只怕,他真會如此!”
若是景泰帝當真派兵強闖仁壽宮拿人,孫太后給還是不給?給,顏面掃地,附屬勳貴多半都要看出虛弱,因此離心;不給,仁壽宮目前的守衛雖是孫太后頂著壓力安置的嫡系將領,但禁衛終究還是御駕直屬。真到了拔刀相向的時刻,不說兵力上的懸殊,只怕能有勇氣與皇帝對抗的人不會很多。
孫太后當然明白其中的關竅,臉色陣青陣紅,半晌才道:“濬兒他……離不得你呀!”
萬貞心一痛,勉強笑道:“殿下對奴的依戀,不過是因為身邊沒有可靠的親長,時刻守護,所以移情而已。娘娘將殿下接回宮後,多多陪伴,殿下自然孺慕親近,很快就會忘奴的。”
孫太后心中有愧,捂著額頭擺了擺手,低聲道:“貞兒,若是將來,哀家或是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