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準遣侍中卜泰降於勒,勒囚泰,送之曜。謂泰曰:“先帝末年,實亂大倫,群閹撓政,誅滅忠良,誠是義士匡討之秋。司空執心忠烈,行伊霍之權,拯濟塗炭,使朕及此,勳高古人,德格天地。朕方寧濟大艱,終不以非命及君子賢人。司空若執忠誠,早迎大駕者,政由靳氏,祭則寡人,以朕此意布之司空,宣之朝士。”泰還平陽,具宣曜旨。準自以殺曜母兄,沈吟未從。尋而喬泰、王騰、靳康、馬忠等殺準,推尚書令靳明為盟主,遣卜泰奉傳國六璽降於曜。曜大悅,謂泰曰:“使朕獲此神璽而成帝王者,子也。”石勒聞之,怒甚,增兵攻之。明戰累敗,遣使求救於曜,曜使劉雅、劉策等迎之。明率平陽士女萬五千歸於曜,曜命誅明,靳氏男女無少長皆殺之。使劉雅迎母胡氏喪於平陽,還葬粟邑,墓號陽陵,偽諡宣明皇太后。僭尊高祖父亮為景皇帝,曾祖父廣為獻皇帝,祖防懿皇帝,考曰宣成皇帝。徙都長安,起光世殿於前,紫光殿於後。立其妻羊氏為皇后,子熙為皇太子,封子襲為長樂王,闡太原王,衝淮南王,敞齊王,高魯王,徽楚王,徵諸宗室皆進封郡王。繕宗廟、社稷、南北郊。以水承晉金行,國號曰趙。牲牡尚黑,旗幟尚玄,冒頓配天,元海配上帝,大赦境內殊死已下。
黃石屠各路松多起兵於新平、扶風,聚眾數千,附於南陽王保。保以其將楊曼為雍州刺史,王連為扶風太守,據陳倉;張顗為新平太守,周庸為安定太守,據陰密。松多下草壁,秦隴氐羌多歸之。曜遣其軍騎劉雅、平西劉厚攻楊曼於陳倉,二旬不克。曜率中外精銳以赴之,行次雍城,太史令弁廣明言於曜曰:“昨夜妖星犯月,師不宜行。”乃止。敕劉雅等攝圍固壘,以待大軍。
地震,長安尤甚。時曜妻羊氏有殊寵,頗與政事,陰有餘之徵也。
三年,曜發雍,攻陳倉,曼、連謀曰:“諜者適還,雲其五牛旗建,多言胡主自來,其鋒恐不可當也。吾糧廩既少,無以支久,若頓軍城下,圍人百日,不待兵刃而吾自滅,不如率見眾以一戰。如其勝也,關中不待檄而至;如其敗也,一等死,早晚無在。”遂盡眾背城而陣,為曜所敗,王連死之,楊曼奔於南氐。曜進攻草壁,又陷之,松多奔隴城,進陷安定。保懼,遷於桑城。氐羌悉從之。曜振旅歸於長安,署劉雅為大司徒。
晉將李矩襲金墉,克之。曜左中郎將宋始、振威宋恕降於石勒。署其大將軍、廣平王嶽為徵東大將軍,鎮洛陽。會三軍疫甚,嶽遂屯澠池。石勒遣石生馳應宋始等,軍勢甚盛。曜將尹安、趙慎等以洛陽降生,嶽乃班師,鎮於陝城。
西明門內大樹風吹折,經一宿,樹撥變為人形,髮長一尺,鬚眉長三寸,皆黃白色,有斂手之狀,亦有兩腳著裙之形,惟無目鼻,每夜有聲,十日而生柯條,遂成大樹,枝葉甚茂。
長水校尉尹車謀反,潛結巴酋徐庫彭,曜乃誅車,囚庫彭等五十餘人於阿房,將殺之。光祿大夫遊子遠固諫,曜不從。子遠叩頭流血,曜大怒,幽子遠而盡殺庫彭等,屍諸街巷之中十日,乃投之於水。於是巴氐盡叛,推巴歸善王句渠知為主,四山羌、氐、巴、羯應之者三十餘萬,關中大亂,城門晝閉。子遠又從獄表諫,曜怒甚,毀其表曰:“大荔奴不憂命在須臾,猶敢如此,嫌死晚邪?”叱左右速殺之。劉雅、硃紀、呼延晏等諫曰:“子遠幽而尚諫者,所謂忠於社稷,不知死之將至。陛下縱弗能用,奈何殺之!若子遠朝誅,臣等亦暮死,以彰陛下過差之咎。天下之人皆當去陛下蹈西海而死耳,陛下復與誰居乎!”曜意解,乃赦之。於是敕內外戒嚴,將親討渠知。子遠進曰:“陛下誠能納愚臣之計者,不勞大駕親動,一月之中可使清定。”曜曰:“卿試言之。”子遠曰:“彼匪有大志,希竊非望也,但逼於陛下峻綱耳。今死者不可追,莫若赦諸逆人之家老弱沒奚官者,使迭相撫育,聽其復業,大赦與之更始。彼生路既開,不降何待!若渠知自以罪重不即下者,願假臣弱兵五千,以為陛下梟之,不敢勞陛下之將帥也。不爾者,今賊黨既眾,彌川被谷,雖以天威臨之,恐非年歲可除。”曜大悅,以子遠為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都督雍秦征討諸軍事。大赦境內。子遠次於雍城,降者十餘萬,進軍安定,氐羌悉下,惟句氏宗黨五千餘家儲存於陰密,進攻平之,遂振旅循隴右,陳安郊迎。
先是,上郡氐羌十餘萬落保險不降,酋大虛除權渠自號秦王。子遠進師至其壁下,權渠率眾來距,五戰敗之。權渠恐,將降,其子伊餘大言於眾曰:“往劉曜自來,猶無若我何,況此偏師而欲降之!”率勁卒五萬,晨壓壘門。左右勸戰,子遠曰:“吾聞伊餘之勇,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