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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孫遙遙道:“如果你想哭,就哭出來吧。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你別忍著,這時候流淚,不丟人……”話未說完,她自己的淚先流了出來。

那人低低嘆了一口氣,道:“你先別哭,我還有話要說。青梅的故事講完了,我們來講講她未婚夫張臨風參謀的故事吧。”

孫遙遙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道:“什麼青梅未婚夫的故事?張參謀,那不是你嗎?”

那人輕輕搖了搖頭,道:“抱歉,我也對你隱瞞了一件事。其實我和張臨風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同姓、同籍,都是作戰參謀,連身材都差不多,好像兄弟一般,團裡都叫我們‘二張’。這次赴滬作戰,師裡下了死戰的決心,每個人都預感到戰鬥的殘酷,不少人寫了遺囑託付給朋友,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活著的人務必要替他們完成遺願,這是師裡的傳統,比什麼都重要!我光桿一個,沒有什麼事放心不下。可是張臨風不一樣,他有青梅,兩人就快結婚了,這次上戰場,部隊走得太急,他們甚至來不及告別,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他話音一頓,臉上流露出痛惜之色,道,“他原本可以不死的。當時我們團在市郊休整,一支川軍部隊從我們駐地不遠處經過,他們埋鍋造飯,行軍鍋擺開,燒得滿天煙火沖天。張臨風看見後急得不行,這等於告訴敵人,‘我在這裡,你來啊’,咱們不少部隊因為缺乏戰鬥素養,吃了大虧,甚至還沒有跟敵人見面,就被日本的炮兵、飛機給炸垮了。他跑了過去,將行軍鍋一一踢翻,組織人剷土埋火、疏散撤離,可惜還是晚了。日本人的飛機像裝了獵犬的鼻子,聞著炊煙的氣味殺了過來,一陣俯衝、掃射、投彈,把那塊地方炸成了一片焦土。張臨風身中七塊彈片,與二十幾個士兵當場殉國。雖然他沒有親手殺死一個日本人,但他死得同樣英勇悲壯,如果不是他衝上去喝散那些川軍弟兄,以日機的轟炸強度,這個七八百人的加強營恐怕沒人可以逃生。”

南京!南京!(9)

“張臨風生前曾經囑託過我,萬一他不幸殉國,請我務必將他的積蓄轉交給青梅,並寫下一封絕交信。他知道青梅是一個用情極深的姑娘,如果聽到自己的死訊,很可能做出殉情的傻事來,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他寧肯去傷害青梅的感情,叫青梅恨他無情,其實是希望青梅今後能好好地、堅強地生活下去,替自己看到日本人怎樣被趕出中國去。

孫遙遙道:“他的確很瞭解青梅。如果青梅讀了他的信,一定大哭一場,即使心碎欲絕,卻不會去找他質問,她本是一個逆來順受的姑娘。可惜這封信落到我的手上,我非要問個明白不可。”

那人搖頭一笑,道:“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我沒想到你會找到醫院來,正發愁如何向你解釋,你卻把我誤認成張臨風。我本想以傷重為理由勸你離開,不料你卻留了下來,我只好硬著頭皮冒充下去。”

孫遙遙嘆道:“看來我們兩人真的很傻,朝夕相處,卻發現不了對方是一個冒牌角色。”

那人道:“是啊!很傻,也很善良。在我們拙劣的模仿背後,是一顆真誠的心。我們都不希望有人傷心,是不是?”

孫遙遙紅了臉,輕聲道:“除了善良之外,也有我自己的情感。”

那人怦然心動,伸出手來,道:“現在我們是不是重新認識一下,八十八師中校作戰參謀張廷棟,幸會!”

孫遙遙握住他的手,道:“孫遙遙,金陵女校學生,現在是聖瑪利亞教會醫院值班護士,幸會!”

兩人雙手相握,彼此的情感彷彿從手心傳到對方的血脈中,忽然心房激盪,不約而同張開手臂,緊緊擁抱在一起。兩人抱得那麼緊、那麼投入,世上沒有任何一種力量可以將他們分開。

茹淡月默默站在病房外,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時而酸澀、時而感動,一股溫暖的情懷湧遍全身。

她走回值班室,只見方隱鋒站在門口,見她回來,問道:“你去哪兒了?”

茹淡月望著他,心中回想著孫遙遙和張廷棟的對話,心中柔情盪漾。

方隱鋒見她目光有異,道:“怎麼了?”

茹淡月低聲道:“不要問我為什麼?你……不要問我為什麼?”

方隱鋒莫名其妙,道:“問你什麼?什麼意思?”

茹淡月忽然上前抱住了他,將頭埋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

方隱鋒下意識地張開雙臂,想要抱住她,但是腦海中忽然閃過林素芳的影子,手臂僵在半空中。

茹淡月緊緊抱著方隱鋒,閉上雙眼,鼻翼間聞到他胸口間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