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您受苦了!”
“不苦!”柳太傅說話的語氣依然如當初一般穩重。
走出死牢大門之時,已是天暮之時,火紅的夕陽將這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柳太傅梳洗一番後又恢復了當年的英姿,在死牢裡呆的這幾年,雖然他的面上已經佈滿了皺紋,可他那骨子裡散發出的讓人不敢違背的卻氣息一如當年。那股氣息讓宣景皓瞧著都有幾分害怕。
宣景皓將柳縣的事與太史大人和尚書大人的摺子遞給柳太傅看了看。柳太傅看完道,“老臣不會讓陛下失望的。”
“老師不需如此多禮。”宣景皓扶起折著腰的柳太傅道。
柳太傅站直了身子,蒼老的骨頭並未因為年歲而變得鬆弛,“君臣亦當如此。”
宣景皓聞言不在多問,柳太傅道:“老臣亦是大半截都入土的人了,今日得陛下恩典得以還鄉。”說罷,柳太傅又再次拜謝,“定不讓陛下失望。”
“苦了老師了。”宣景皓語氣沉重漫長。
柳太傅道:“望陛下能做一代明君,這便是老臣的心願。情長之事,老臣未曾經歷過,也未曾清晰瞭解過。但老臣知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責任,陛下既然是萬人之王,宣國之王,就因多替百姓考慮,情長之事應在百姓之後。”
“老師教誨的是。”這話深深地烙在了宣景皓的心上。情長之事應在百姓之後!宣景皓在心裡冷笑一聲,眼眸蒙上一層薄霧,暗道:若非朕將百姓之事放在前,與他又怎會走至今日這番地步。若非想要瞞過宰相的眼睛穿流於花叢間,又怎會讓他瞧見那一幕,讓他再一次生氣。
“陛下!”柳太傅自然是瞧見了宣景皓的異樣,“誰都有無奈的時候,但別讓無奈之事矇蔽了理智。”
“是!”宣景皓作揖應道,看著柳太傅的眼神更是感激,宣景皓一直覺得,這世上最瞭解自己的人便是眼前這位老人了,只可惜自己與這老人的緣實在太淺。
“收攏權力必然重要,但也不能將所有事情都攔在自己的肩上,總要分工處理,否則要那麼多大臣何用。”柳太傅緊緊地握著宣景皓的手,粗糙的繭刮過宣景皓面板,留下微微疼痛。那股痛與心痛之感相交相溶,更是痛上加痛。
“權力在不在自己手裡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握著重權的人的心是不是在自己手裡。若是心不在,那就想法將他的心困在自己手裡,讓他無處可逃,一個人若是沒有了心臟,他還能做何?又還能存活多久?”柳太傅靜靜說道,眼光竟然有些內疚了起來,像是教壞了孩子般的內疚。
“謝老師教誨。”宣景皓又感激的拜了拜。倒是自己年輕了。還不懂得人心之重,總想將一切都握在自己的 手裡,只有那樣自己才可以放心,可他卻不知手裡握的太多太緊,總有一些東西會流出。
“可還記得當初老師與你說過的話。”柳太傅問道。
宣景皓點了點頭,“一個人的權力有多大並不可怕,因為手裡所握的東西越多,顧忌也就越多。所以,那些越是大,越是重要的東西就讓別人去握著好了,我們要做的只是握著那手握重權的人的心。還有神智。”
“嗯”柳太傅點了點頭,“記得很清楚。”
宣景皓靜靜的看著柳太傅蒼老的臉頰。那佈滿白絲的發,柳太傅粗糙的手拂過宣景皓白嫩如冰雪一般的臉,“天已暮,老臣不想在京城做多停留。柳縣是老臣的故鄉,亦是柳省的核心,柳省原為莫川省,當初老臣入獄後,先帝仍念老臣才華不錯,便有此榮幸,以我姓氏起名,將莫川省該做柳省,將老臣的故鄉木縣改名柳縣。此乃三生之幸也!”
宣景皓靜靜的望著柳太傅遠去的背影,忽然間,他好像明白了他父皇為何要留柳太傅一命了。
一個人的才華是永恆的,而柳太傅的才華是舉世無雙的。據說,在柳太傅二十歲之時收了一名弟子,替其弟子起名為木子。因為其人長的有些木訥。雖其長的木訥,但其腦袋卻並不木訥反而靈活的很。
在柳太傅入獄後,他的弟子木子又收了幾個徒弟,其各自賜名為子琴,子棋,子書,子畫,取得是琴棋書畫之意。其中,子琴與子書是男子,子棋與子畫是女子。這四名弟子不僅僅學識無雙,並且各個生的妖冶動人。而且武功亦是江湖排名前十。向來來無影去無蹤,不關心官家之事。遇見不平拔刀相助,行事幹淨利落,在外也落得個好名聲。
“哈哈……”宣景皓冷笑一聲,不禁想起在風樓裡遇見的子琴。此刻想起倒也覺得有幾分好笑,按此輩分推算而來,他可是子琴的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