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慕容’,無不既敬且畏。但聽這位姑娘說來,似乎慕容公子的武藝,尚須由她指點指點。難道這樣一個年輕女子,竟有這麼大的本領麼?”一時想得出神,腦袋突然在一根樹枝上一撞,禁不住“啊”的一聲,急忙掩口,已是不及。
那女子問道:“是誰?”
段譽知道飾掩不住,便即咳嗽一聲,在樹叢後說道:“在下段譽,觀賞貴莊玉茗,擅闖至此,伏乞恕罪。”
那女子低聲道:“阿朱,是你們同來的那位相公麼?”阿朱忙道:“是的。姑娘莫去理他,我們這就去了。”那女子道:“慢著,我要寫封書信,跟他說明白,要是不得已跟丐幫中人動手,千萬別使打狗棒法,只用原來的武功便是,不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那也沒法子了。你們拿去設法交給他。”阿朱猶豫道:“這個……舅太太曾經說過……”
那女子道:“怎麼?你們只聽夫人的話,不聽我的話嗎?”言語中似乎微含怒氣。阿朱忙道:“姑娘只要不讓舅太太得知,婢子自然遵命。何況這於公子有益。”那女子道:“你們隨我到房中去取信吧。”阿朱仍是遲疑,勉勉強強的應了聲:“是!”
段譽自從聽了那女子的一聲嘆息之後,此後越聽越是著迷,聽得她便要離去,這一去之後,只怕從此不能再見,那實是畢生的憾事,拼著受人責怪冒昧,務當見她一面,當下鼓起勇氣說道:“阿碧姊姊,你在這裡陪我,成不成?”說著從樹叢後跨步出來。
那女子聽得他走了出來,驚噫一聲,背轉了身子。
段譽一轉過樹叢,只見一個身穿藕色紗衫的女郎,臉朝著花樹,身形苗條,長髮披向背心,用一根銀色絲帶輕輕挽住。段譽望著她的背影,只覺這女郎身旁似有煙霞輕籠,當真非塵世中人,便深深一揖,說道:“在下段譽,拜見姑娘。”
那女子左足在地下一頓,嗔道:“阿朱、阿碧,都是你們鬧的,我不見外間不相干的男人。”說著便向前行,幾個轉折,身形便在山茶花叢中冉冉隱沒。
阿碧微微一笑,向段譽道:“段公子,這位姑娘脾氣真大,咱們快些走吧。”阿朱也輕笑道:“多虧段公子來解圍,否則王姑娘非要我們傳信柬不可,我姊妹這兩條小命,就可有點兒危險了。”
段譽莽莽撞撞的闖將出來,被那女子數說了幾句,心下老大沒趣,只道阿朱和阿碧定要埋怨,不料她二人反有感激之意,倒非始料所及,只是見那女子人雖遠去,似乎倩影猶在眼前,心下一陣惆悵,呆呆的瞧著她背影隱沒處的花叢。
阿碧輕輕扯扯他的袖子,段譽兀自不覺。阿朱笑道:“段公子,咱們走吧!”段譽全身跳了起來,一定神,才道:“是,是。咱們真要走了吧?”見阿朱、阿碧當先而行,只得跟在後面,一步一回頭,戀戀不捨。
三人相偕回入小船。阿朱和阿碧提槳劃了出來。段譽凝望岸上的茶花,心道:“我段譽若是無福,怎地讓我聽到這位姑娘的幾聲嘆息、幾句言語?又讓我見到了她神仙般的體態?若說有福,怎麼連她的一面也見不到?”眼見山茶花叢漸遠,心下黯然。
突然之間,阿朱“啊”的一聲驚呼,說道:“舅太太……舅太太回來了。”
段譽回過頭來,只見湖面上一艘快船如飛駛來,轉眼間便已到了近處。快船船頭上彩色繽紛的繪滿了花朵,駛得更近些時便看出也都是茶花。阿朱和阿碧站起身來,俯首低眉,神態極是恭敬。阿碧向段譽連打手勢,要他也站起來。段譽微笑搖頭,說道:“待主人出艙說話,我自當起身。男子漢大丈夫,也不必太過謙卑。”
只聽得快船中一個女子聲音喝道:“那一個男子膽敢擅到曼陀山莊來?豈不聞任何男子不請自來,均須斬斷雙腿麼?”那聲音極具威嚴,可也頗為清脆動聽。段譽朗聲道:“在下段譽,避難途經寶莊,並非有意擅闖,謹此謝過。”那女子道:“你姓段?”語音中微帶詫異。段譽道:“正是!”
那女子道:“哼,阿朱、阿碧,是你們這兩個小蹄子!慕容復這小子就是不學好,鬼鬼祟祟的專做歹事。”阿朱道:“啟稟舅太太,婢子是受敵人追逐,路過曼陀山莊。我家公子出門去了,此事與我家公子的確絕無干系。”艙中女子冷笑道:“哼,花言巧語。別這麼快就走了,跟我來。”阿朱、阿碧齊聲應道:“是。”划著小船跟在快船之後。其時離曼陀山莊不遠,片刻間兩船先後靠岸。
只聽得環佩叮咚,快船中一對對的走出許多青衣女子,都是婢女打扮,手中各執長劍,霎時間白刃如霜,劍光映照花氣,一直出來了九對女子。十八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