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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部分

關涉到一個『女小開』,很容易今人想到,其中必有一段故事。如此寒夜,如此冷店,聽這段故事,或者可以忘憂消愁。

就這樣一轉念間,古應春便覺得興致好得多了。等跑堂端來『本幫菜』

的白肉、烏參,一個『糟缽頭』的火鍋,看到熊熊的青焰,心頭更覺溫暖,將燙好的酒為胡雪巖斟上一杯,開口說道∶『小爺叔,你是什麼都看得開的,吃杯酒,談談當年在這裡的情形。』

正落入沉恩中的胡雪巖,啜了一口酒,夾了一塊白肉送入口中,咀嚼了一會說∶『不曉得是當年老闆的手藝好,還是我的胃口變過了,白肉的味道,大不如前。』

『說不定兩個原因都有。』古應春笑道∶『還說不定有第三個原因。』

『第三個?』

『是啊!當年還有阿彩招呼客人。』

『她不管招呼,坐帳臺。那時我在杭州錢莊裡的飯碗敲破了,到上海來尋生意,城裡有家錢莊,字號叫做源利,有個得力的夥計是我一起學生意的師兄弟,我到上海來投奔他,哪曉得為他兄弟的親事,他回紹興去了,源利的人說就要回上海的,我就住在一家小客棧裡等。一等等了十天,人沒有等到。盤纏用光了,只好在小客棧裡「孵豆芽」。』

囊底無錢,一籌莫展,只好杜門不出,上海的俗語叫做『孵豆芽』。但

客棧錢好欠,飯不能不吃,他每天到老同和來吃飯,先是一盤白肉、一碗大血湯,再要一樣素菜,後來減掉白肉,一湯一素菜,再後來大血湯變為黃豆湯,最後連黃豆湯都吃不起了,買兩個燒餅,弄碗白開水便算一頓。

『這種日子過了有七、八天,過不下去了。頭昏眼花,還在其次,心裡發慌,好象馬上要大禍臨頭,那種味道不是人受的。這天發個狠,拿一件線春夾袍子當掉後,頭一件事就是到老同和來「殺饞蟲」,仍舊是白肉、大血湯,吃飽惠帳,回到小客棧,一摸袋袋,才曉得當票弄掉了┅┅』

『掉在老同和了?』古應春插嘴問說。

『當時還不曉得。不過,也無所謂,掉了就掉了,有錢做新的。』胡雪巖停下來喝口酒,又喝了兩勺湯,方又說道∶『到第二天,出了怪事,有個十二三歲的伢兒,手裡捧個包裹,找到我住的那間房,開口說道∶』客人,客人,你的夾袍子在這裡。「一看,這個伢兒是老同和小徒弟。我問他∶『哪個叫你送來的?」他說∶』客人,你不要問。到我們店裡去吃飯,也不要講我送衣服來給你。「我說∶『為啥?」他說∶』你不要問,你到店裡也不要說。你一定要聽我的話,不然有人會打死我。「『

『有這樣怪事!』古應春興味盎然地問∶『小爺叔,你總要逼他說實話羅!』

『當然。』胡雪巖的聲音也很起勁了,『我當時哄他,同他說好話,他就是不肯說,逼得我沒法子,只好耍無賴,我說∶我不說,我也要打死你,還要拿你當小偷,送你到縣衙門去打屁股,你說了實話,我到你店裡吃飯,一定聽你的話,什麼話都不說。兩條路,隨你自己挑。』

『這一來,便把實話逼出來了?』

『當然。那個小徒弟叫阿利,是阿彩的表弟,我的夾袍子,就是阿彩叫他送來的。原來┅┅』

原來胡雪巖掏錢惠帳時,將當票掉落在地上,至晚打烊,阿利掃地發現,送交帳臺。阿彩本就在注意胡雪巖,見他由大血湯吃到黃豆湯,而忽然又恢復原狀,但身上卻變了『短打』,便知長袍已送入當鋪。於是,就悄悄贖了出來,關照阿利送回。特為交代,要守秘密,亦望胡雪巖不必說破,倒不是怕她父親知道,是怕有人當笑話去講。

『照此說來,阿彩倒真是小爺叔的紅粉知己了。』古應春問道∶『小爺叔見了她,有沒有說破?』

『從那天起,我就沒有看見她。』胡雪巖說∶『當時我臉皮也很薄,見了她又不能還她錢,尷尬不尷尬?我同阿利說∶請你代我謝謝你表姐。她替我墊的錢,我以後會加利奉還。』

不道此一承諾竟成虛願。大約一年以後,胡雪巖與楊昌浚重逢,開始創業,偶然想到其事,寫信託上海的同業,送了一百兩銀子到老同和,不道竟碰了一個釘子。

『那次是怪我的信沒有寫對。』胡雪巖解釋其中的緣故∶『信上我當然不便說明緣故,又說要送給阿利或者女小開阿彩,人家不知道是啥花佯,自然不肯收了。』

『那麼,以後呢?小爺叔一直在上海,莫非自己就不可以來一趟?』

『是啊!有一回我想起來了,用個紅封袋包好一張五百兩銀子的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