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忻禱書、眼鏡和鐵手杖同牆脫開了,咕咚一聲掉到地上。
手杖從石頭上彈回,砸在可憐的牧師的一隻腳上。
“喔唷!”這位教堂的神職人員抱怨地呻吟起來,一面試著爬到一邊去。
但是彼得森拉住他的袖子不放,跟在他後面蹲著走。
“哈哈哈哈!……”不知什麼人在背後放聲大笑。
本來就夠驚恐萬狀的牧師和農民回頭一看,剛才那個騎馬的人雙手叉著腰,戴著黃色護腿套的兩腿叉得開開的,在那裡哈哈大笑。
“上帝啊,救救我們吧!如果你是魔鬼,那就走開吧……呸!呸!呸!”
“您唾什麼呢,最尊敬的牧師?”騎馬的人一面朝牧師走來,一面問。
騎馬者風塵僕什,呈灰色的臉上長著一雙銳利而冷酷無情的眼睛,一隻眼睛比另一隻要小,顯得可怕。
騎馬人在牆前站住,目測了一下到二層樓之間的距離。
“不少於幾百萬高斯①啊!您懂不懂這個,最尊敬的牧師?”
【① 高斯:磁場的強度單位。——譯者】
“哦,不,先生……”牧師含糊不清地低聲說道。
“您好象是來要什麼欠款的?”
“正是這樣,先生!”彼得森插嘴道。
“多少錢?”
“二十個克朗,先生!”
“收下你們的克朗,就別再糾纏啦!怎麼樣?”
彼得森接了錢就一瘸一瘸地往大門口走去,手杖也忘了拿。牧師本想跟他走的,可又回過身來,賊頭賊腦地揀起跌碎了的眼鏡和祈禱書。他又一次回頭看了看可怕的騎馬者,然後跛著左腿,跟在彼得森後面小步快走起來。
騎馬者用鞭子碰了下護腿套,向城堡走去。
“您無法反駁,彼得森先生,是我幫助您收到了欠款。”牧師和彼得森走出小樹林時說。
樹林後面聳立著魔堡森嚴的塔樓。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牧師!這與您有什麼相干呢、您的聖禮書並沒有制止魔鬼的妖術嘛!”
“您是否想說,不應付錢給我呢?”
“我只不過是想對您說,我的錢不應付給您。”
這兩個跛著不同的腳的身影憤慨地爭論著,漸漸走遠,直到在轉彎處才完全消失。
騎馬者沿著被歲月侵蝕磨損了的臺階拾級而上,在一扇沉重的、包著鐵皮的門前站住了。
他把未吸完的菸捲扔在地上,按了按門鈴。
門上露出了一個圓形的小洞,接著不知誰的一隻眼睛貼在上面。然後牆那面開始隆隆作響,門就緩緩地敞開了。
一個彪形大漢筆直地站在騎馬者的面前。
“魏爾特先生,一路辛苦!”
“是你,漢斯!近況如何?”
“一切都好,魏爾特先生!”
“你們正在工作嗎?”
“正是這樣,魏爾特先生。”
“我已經看見啦!”
漢斯抬起了淡談的雙眉:“我很冒昧……我覺得,您還沒能到實驗室去。”
“漢斯,到它的附近就完全夠了。那麼,我們走吧!領我去看看,你們在這兒安頓得怎麼樣?”
“是,魏爾特先生。”
在忠心的漢斯的陪同下,弗雷德裡克·魏爾特走進了一座有狹長的尖拱窗的大廳。
拱形的天花板上懸掛著一串串架高壓線的絕緣子。牆四周掛著古代騎士們的肖像,他們神情嚴肅地望著這些絕緣子。屋子裡充滿了巨大的變壓器所發出的平穩的嗡嗡聲。牆那邊還傳來了其他什麼機器轉動的聲音。
弗雷德裡克走進了另一個房間。關於美國和莫德的痛苦的回憶……湧上了他的心頭。三臺他如此熟悉的壓氣機在這裡工作,壓縮著空氣、氫氣和氦氣。
弗雷德裡克抑制了自己瞬息間的憂鬱之情。
他同漢斯一起穿過一條半明不暗的走廊,上了二樓。迴廊上陳列著一些舊的肖像,這是城堡以前的主人的家族,走過迴廊,他們進入一座寬敞但陰暗的大廳。
大廳裡空空蕩蕩。只有披掛著古老騎士鎧甲的默默無言的衛兵們守護著大廳另一端的大門。
魏爾特在大廳中央停下來,打量著這間屋子:“說真的,這個地方不錯!對嗎?漢斯,您認為怎樣?過有點陰森森的……”
“完全同意您的看法,魏爾特先生。”
一種金屬的響聲引起了魏爾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