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滅口,那他豈非連死都死得無聲無息?
想到這裡,他有些坐不住了,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端木回春。
端木回春見馬車駛離了山谷,便解開他的穴道,問道:“教主有何話說?”
赤教教主道:“你們,想如何?”
端木回春微笑道:“久聞西羌風光旖旎,我想請教主帶我們領略一番。”
風光旖旎這四個漢字於赤教教主來說,過於深奧了。他只能從領略二字猜測他的意思,“領略……中原武功,也很厲害。西羌,不差。你我比一比。”
端木回春拿著扇子輕輕搖了搖,笑著搖頭道:“教主何必這麼大的火氣?”
這句話赤教教主並沒有誤解,冷哼道:“你,勝之不武!”
端木回春揚眉道:“兵不厭詐。”
赤教教主學過中原兵法,聞言又道:“不公平。”
端木回春似乎知道他懂得漢語有限,回答簡潔起來,“勝者為王。”
赤教教主嘴唇抖了兩抖,搜腸刮肚都找不到合適的漢語反駁他,最後用西羌語嘰裡咕嚕了一長串,也不管端木回春聽不聽得懂,反正他一個人說了個痛快,然後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端木回春不以為意,靜靜地坐在馬車裡,只是算著時辰,隔一會兒便再點一下赤教教主的穴道。
赤教教主起先還試圖用真氣衝破穴道,見他如此,氣呼呼地放棄了。
馬車晝夜不停地行了兩三天。端木回春原本希望能在路上追上姬妙花,但隨著離渾魂王軍營越來越近,希望也越來越渺茫。
赤教教主穴道被點得久了,經脈不免受損,連四肢也不十分活絡。
端木回春有時會幫他推拿幾下。
赤教教主實在難受得緊,最後主動要求用繩子綁。這樣一來,手腳雖然還是不能自由活動,但經脈不必再受阻滯之苦。
端木回春吃過這種苦頭,便如了他的意。
赤教教主投桃報李,勸解他道:“你們兩人,是,送死。”
端木回春道:“我只是欣賞沿途風景而已。”
赤教教主道:“你放我,我放你。”
端木回春道:“教主是主我是客,不過一同遊覽而已。”
赤教教主道:“尼克斯力,渾魂王……”他頓了頓,似乎在想怎麼用有限的漢語表達出自己內心無限的感慨來,“不會死。他,很好。有師兄。”
他竭盡所能的結果卻換來端木回春的沉默。
赤教教主見狀,也只能放棄。
天氣越來越冷。
端木回春雖然偶爾還搖扇子,卻搖得很慢。
到了第五日,呂飛終於停下來。他指著山前頭道:“渾魂王五天前應當紮營在前方兩裡處。他素來謹慎,周圍一定有不少的暗探。”
端木回春道:“不知能否順利進入軍營。”
呂飛道:“讓屬下試試。”
端木回春道:“我不過隨口一說罷了。有赤教教主在,何必試?”
呂飛道:“屬下與教主前往,長老可在暗中尾隨。萬一屬下不幸露出馬腳,長老也可另外想法營救。”
端木回春想了想道:“不如我藏身馬車車底,這樣一明一暗,也好有個照應。”這句話他是揹著赤教教主說的。他知道赤教教主屆時一定會想法設法通知西羌王的手下,因此他故意回到車廂,拿出一顆藥丸強迫赤教教主服下。
赤教教主瞪大眼睛道:“是什麼?”
端木回春道:“姬清瀾,我師叔。”
赤教教主瞳孔一縮。
端木回春拍拍他的肩膀,點了他的穴道,解開他的繩子,幫他擺了個舒服的坐姿後,什麼都沒有再說,便下了馬車悠悠然地走了。
赤教教主坐在馬車裡,看著他在車窗外走過,腳步聲朝來路去了,不由急道:“回來!你,救人。我,放你。快!”因為緊張和恐懼,他開始語無倫次。隨即,馬車動了。
赤教教主又怒斥起呂飛來。呂飛懂西羌語,所以他罵得毫無窒礙。什麼忘恩負義、恩將仇報……像倒豆子一般,又響又順。
呂飛充耳不聞。
篤。
一支射穿車壁的箭讓赤教教主的罵聲停下了來。
赤教教主看著熟悉的箭頭,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不知為何端木回春突然離開,而呂飛卻依舊朝著軍營的方向前進,他只知道現在是他的脫困的好時機。
呂飛突然開啟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