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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部分

雷粟手揹負身後。已經少了君臣的禮數只笑道,“皇上聖明。”

老皇帝道,“我知道伊世仇不會想見我必然不會來,只是想在最後見見洛昕的後人。你料事如神,終於是在我要死的時候做了一件你預料不到的事。”

雷粟微笑,“臣不過是凡人一個,當然也有料不準的事。就如當初看不透伊宰相。”他的笑黯淡了下去,“也沒算到和輝公主會是那樣死去。”

“你和多羅王都因此對我心生埋怨吧,卻是以國事為重把私事和恨意擱下,走前我也該與你說聲謝。”

雷粟輕笑,像是皇帝並沒有說對,“皇上自己也說是浮生一夢了,夢境裡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又何必因為一個夢染上愛恨嗔痴讓自己不自在。”

皇帝淡淡一笑,“我就要死了,你說的是真話假話已經無所謂了。但若是最後連你都猜不到我的用意,想來其他人也是沒有猜到的,真的遺詔放在我寢宮的玉枕裡,等我走後你就和大將軍入宮去取吧。”

伊寒江錯愕,聽他的語氣,那份遺詔上頭所寫的名字必定是出乎意料,她以為他只有卓耶嘛一個親生兒子,兄弟再親也抵不過自己骨血的延續。

老皇帝看著她笑,發現臨死無慾無求了反倒什麼都看的清明,“卓耶嘛聰明卻是自私,他的野心比起我過去時的更大,他若是繼位南蠻必然走向極端,若不是鼎盛一時便是要走向衰亡。”

他停頓了一下,吸了一口氣又道,“若是傳給多羅王,至少他會明白有今日來之不易,這是洛昕要守護的地方,他必然也會小心守護著。”

雷粟笑著,彷彿皇帝最後傳位於誰他都是不在意的,只是一慣的維持他做臣子的順服,“皇上英明。”

皇帝做起最後的吩咐,“等我死了立馬傳令,讓多羅王下旨讓朵祗流放千里,和輝公主立下的最後一道條例透過。”

伊寒江道,“原來你一早有意讓多羅王繼位。”

留下最後一條條例不透過,只為將來繼承皇位的人一旦登基便能立下功績收買人心。南蠻的商人或許早就盼著條例透過的一日許久,就如金律給卓耶嘛賣命也是志在於此,若是在多羅王手中實現了,商人們歡欣鼓舞,卓耶嘛的王牌也就沒有了。

他倒是想得面面俱到,伊寒江道,“只怕這第二條多羅王未必肯,你就不怕你這樣費盡心機他不領情麼。”

皇帝笑道,“他會肯的,只要朵祗流放後依舊能過與過去無差的生活,他就會肯了。把朵祗流放他就立了德,加上以往的軍功,自然能將反抗的聲音壓倒最低。”

伊寒江哼笑道,“你可知你這遺詔一出,反抗得最厲害的會是卓耶嘛。他運籌帷幄這麼久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怎麼會甘心。你可知道他早就收兵買馬多時。”

皇帝道,“他在我背後搞的小動作我都清楚,只是我說他也未必會聽,他最大的優勢就是我嫡親血脈,若是最後我遺詔上不是他的名字,他便是失了名正言順的資格,再妄動就是謀反。”

他對雷粟交代,“卓耶嘛羽翼未豐不會是多羅王的敵手,若是有一日他落在多羅王手裡,你告訴多羅王,我傳位給他唯一的條件就是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傷害我的兒子。”

雷粟抱拳躬身道,“臣遵旨。”

皇帝見已把要說的說完了,便是半眯著眼注視她,他躺在美人榻上又是低低悶咳了幾聲,只像是用意志在抵抗天命的召喚,只想把生命的線再延展那麼一小會,就一小會。

“說了這樣多的話真是累了,今日見到你讓我想起了過去許多。你曉得雁丘詞麼,能不能給我唱一段。”伊寒江撇撇嘴,他算是請求道,“只當是我如此輕易把東西還給你的謝禮吧。”

這東西本就是她家的,這理由似乎不成立吧。這樣想著卻是見他神志已經開始渙散,卻還是掙扎的看著她。

雁丘詞她當然會唱,只是他一個崇武的南蠻國主,倒是認得這首詞。

清一清嗓子便是哼起,“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皇帝老兒凝笑,她也不曉得他是否真還能聽得清楚這曲子,或者只是對這熟悉的旋律一種自然而然的反應,只唱到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只剩下最後一句,他卻已經是停了呼吸,唯一殘留的只有唇邊的一抹笑宛如還來不及收拾掉的殘陽。

雷粟站了一會,“這雁丘詞是你外婆曾經唱過給他聽的,如今讓他一塊帶走路上有歌聲伴著也不會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