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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暮暮是在最寒冷的那一個冬夜生下的阿暖。她喜極而泣:“今日之後,寒冬就該離去了,很快就會春暖花開,我的寶貝,你就叫阿暖,好不好。”

然而暮暮並沒有再見到春暖花開。

陰柔的閹人拉長了嗓子宣讀了廢黜太子妃的詔書。暮暮雖臉色蒼白,卻還能夠鎮定自若地接下那道旨。然而宮人們要將阿暖從她手中奪走時,她終於爆發了。沒有人能夠進得永樂殿半步,最後阿暖出生之時都不曾出現的姬東雨終於來了。

“你可以廢了我,但是誰也不能把阿暖從我身邊搶走!”暮暮衣服與髮髻皆被宮人的拉扯亂掉,整個人狼狽不堪,唯一雙眸子,灼灼欲燃。

“你若是為著他好,就把他交給我。你現在的身份,哪裡還有資格養育他。”姬東雨一如既往的從容。

“休想。”暮暮只乾脆利落的兩個字。

“你若還是如此的不知進退,那孤就只能賜你這瓶牽機了。”姬東雨從袖中掏出一個瓶子,將將地倒滿一盅茶杯。

暮暮撿起那杯毒藥看了看,冷冷笑了:“哦,我的利用價值,終於用完了麼?”

姬東雨卻顯了些無奈之色:“原本留著你也沒什麼,終究這東宮也不多你這一碗飯。奈何臨鄢還是介意孤曾娶了你你且安心好了,臨鄢乃北宮家的女公子,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家閨秀,有她做阿暖的母妃,一定會將阿暖□的很好。”

姬東雨走到她身後,擁了她,一手與她同抱住阿暖,另一隻手卻握住她的手,拿著毒藥往她唇邊送:“不要怕,很快就過去的。”

果然最傷人的,唯有情之一字。便是修為記憶封存了,身為殺手的暮暮又豈無自衛之力。然她竟再不做絲毫抵抗,任憑他將毒藥灌下。

血很快從暮暮口中湧出,她捂了心口,蹙眉道:“原來這樣痛。”

她將阿暖與姬東雨一齊推開:“不要讓這些血,玷汙了我的兒子。”

姬東雨看著她,鄭重道:“好,我答應你。”

她扯住帳幔滑落倒下,她周身飾物盡除,只是手上還帶著一隻碩大的紅寶石戒指;在冰冷的空氣裡劃過一道長熾烈的光——我還記得,她新婚之日戴的便是這隻。那時在滿室的大紅喜媚中這戒指並不很打眼,而此時,在這已這荒蕪了的太子妃寢殿中,我看著那一汪鮮紅,只覺得那是暮暮淌血的心。

暮暮軟軟倚著牆壁,她的眼睛已不太有神采,話也不大說得出來:“你曾說的,那許多話,可有一句;是真的”

姬東雨久久不曾說話,直到暮暮已不再有呼吸。他修長的手指蓋上暮暮未曾合攏的眼睛:“你說呢?”

這是他對暮暮說的最後一句話。

天將破曉,屋外電閃雷鳴,下起了極大的雨。一扇窗子沒有關好,風雨乘隙而入,撩動重重大紅帳幔飄搖。亮了一宿的龍鳳喜燭掙扎了兩下,終於熄滅。我看著這飄飄灑灑的雨絲,細思著暮暮這一世的際遇:“我們似是看的快了些,落下了很多東西吧。為師覺得,這其中,該是有隱情的。”

未岷輕哼一聲:“便是有再多隱情,也抵不過那杯毒酒。”

他這話誠然是極對極通徹的。

然我仍是不虞。未岷瞧了我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師尊不要為暮暮難過了。這姬東雨一介凡人,終究不能與他計較什麼。說到頭,這一場凡世糾葛,原是暮暮一念不當引起的一個情劫。難得她也能動個情劫,我倒是有點欣慰呢。只是她借忘情水忘此一劫,於她以後的修行上怕是不益。師尊你看呢。”

我汗顏道:“你倒是很有做人哥哥的模樣為師,為師方才只是在想,這一番糾葛,雖也有些跌宕起伏,然細品品,不過是薄命女與貴公子,陰差陽錯與造化弄人,紅顏如花抵不過權謀天下什麼的。想我們暮暮公主這樣瀟灑率性的人兒,怎麼也得配個驚天動地波瀾壯闊纏綿悱惻的段子吧?竟墮入如此流俗,為師很是惆悵哪。”

未岷默了一默,問道:“卻不知那驚天動地波瀾壯闊纏綿悱惻的段子是怎樣的段子?”

“呃,比如說為師看過這樣一個話本子,說的是一個女子女扮男裝縱橫於亂世,創下功業無數,又有各種奇異的因緣際會,與幾國王子皇孫將軍文臣風姿不同的好男兒發生種種旖旎的糾葛。然後”

“嗯,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未岷的語氣裡似有兩分鄙視:“是不是我不在跟前的時候你就和暮暮看這樣的話本子算了,我們走吧。”

☆、一場熱鬧的婚禮(一)

第二日醒來之時,已是在九霄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