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4部分

許久不見的皇七子楚邯,今兒怎麼出來了?

當年周麗嬪可是很得過幾年盛眷,這孩子在三歲前比之皇四子還要風光,殿內一眾嬪妃們的臉色便都不太好。

楚邯趴在地上,只是平靜而謙卑地忍受著這些針刺一樣的目光。今日是他母妃一定要叫他出來,又和上一回五月英華殿的祭祀一樣,曉得宮中有家宴,便蒼白咳嗽著,囑他出去透透風,仔細別把咳病傳染給他。楚邯自己也沒想到素日結實的網兜怎麼就會忽然榻下來,曉得小九是父皇的心尖寵,心裡頭緊張打鼓,但面上卻是多年習慣了的平靜。

楚昂眯眼看著,但見那張與老四略有幾分相似的小臉,這才記起原是自己的第七子。

自從三月底周雅母子雨夜出東筒子,住進了衍祺門後楚昂便無有在意。聽說那女人割了手腕,只是默默地靜養著,他也一次沒去瞧探過。只是張福偶爾會提一提,說到小子很是用功刻苦,每每擷芳殿內教習授課,他也沒敢進去,自己貼著窗子杵在外頭聽,一站就能站個大半天。

楚昂心中已是將周雅模糊了的,但這個孩子幼年到底得過自己的寵愛,他便問道:“貴妃莫非沒安排下去麼?這宮裡是短了你吃的還是短了你喝的,叫你還要去河裡撈黃鱔。”

張貴妃聽著心裡就不舒服,那麻繩子網兜哪是說破就能破。想到那日見到的周雅,二十六七的年紀卻清婉如昔,蒼白平靜的躺在床上,眼睛看著雖空洞其實卻是寂靜,可不像個瘋子。

她猜著必是那女人的心機,叫孩子出來顯眼哩。便作滿面的冤屈與為難:“這可是罪過大了,臣妾先頭叮囑各宮各局,便是一件衣裳一口食兒也不許怠慢。今兒瞧著這寒酸的,怕不是那些個太監奴才的看臉剋扣,回頭該找戚世忠審審。”

審審就更招人恨了。當年母妃的孃家坑算了皇后與皇四子,間接害了一竿子太監被仗斃,宮裡頭對他們母子暗地裡可恨哩。

楚邯連忙磕頭答話:“貴妃娘娘安排得仔細,太監們亦甚周到。原是母妃自個身體不好,兒臣聽說常吃蛙肉與黃鱔可助補益,這才趁著雨後去金水河裡打撈。此事全怪兒臣。”

話說著,心中到底想念多年不曾看見的父皇,忍不住抬起晶亮的眼睛睨了一眼。又迅速地把頭低下。

那模樣清瘦難掩蒼白,楚昂看著他可憐,便道:“念在你一片孝心,朕這裡且不罰你,便回去面壁思過三天罷。”

言畢並沒有其餘關照。

“是。”楚邯抬頭,看到幽幽光影中已是四十中年的父皇,又想起九年前楚昂朗目含笑的英姿,那時母妃嬌滴地倚著父皇,看父皇俯身蹭自己的小臉,天下之幸福無有那般……他繾綣地又凝了一眼,然後卑慎地磕了磕頭,這才站起身。

跟班劉廣慶眼睛亦跟著往裡一看,這便忽然看見紅木圓桌旁陸梨的側影。當年在山東的時候乍然看見,還是個單薄未長開的小丫頭哩,這才兩三年不見,竟就變得這樣好看了。他也不能確定,只是回頭又看了看,弓下腰跟著隨出去了。

好好的一頓家宴就被這樣破壞了氣氛,一時眾妃嬪們難免有些掃興。

楚鄒看著門外那個圓臉白俊的男孩,生著與母后酷似的眉眼,便猜著應是自己的小九了。他已經很久沒再看見過楚鄎,當年被幽禁時楚鄎才四歲,眨眼八歲竟已長高了這樣多。

心中便湧起柔情與憐恤,撩起袍擺走出去,蹲在楚鄎的跟前道:“叫我瞧瞧傷得如何。”

那嗓音清澤,映入眼簾是一張十七八歲的英俊臉龐。

楚鄎認真一瞧,才認出是自己的四哥。沒有了當年的飛揚跋扈,那鳳目中是沉寂斂藏的。楚鄎心裡就生出了彆扭的糾結,既有摒棄楚鄒昔日的不堪行徑,又有一絲複雜的憐恤——不想看到他如今這樣的寒磣,情願他和當年一樣冷酷無情好了。

他就抿了嘴角:“一看到四哥就要沾血腥呢。”

用極低的聲音,硬了硬心腸,繞過楚鄒去裡頭找江錦秀,叫錦秀幫忙包紮傷口。

那亮綢刺繡的袍擺掠過楚鄒的肩頭,帶起一股冷漠的風。楚鄒動作剎然一滯,然後便默著一張臉站了起來。

楚鄺已在皇子所換了身玄青團領袍服,威風奕奕地站在殿門前。見狀便對楚鄒勾唇一笑:“三年不見,四弟別來無恙。”

並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彼此也無需太多客套。

楚鄒上下把楚鄺一睨,亦垂下眼簾:“二哥也別來無恙。”

他此刻站在楚鄺的跟前,除卻面龐生得比他精緻美俊,肩不及他寬,氣度也不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