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騅載著項羽走過層層楚軍人潮，來到新安縣城的高牆前數十丈處。

項羽凝目看著高牆上的秦兵，字句清楚說道：“章邯還不降嗎？”

站在項羽身邊的邵揚心道：“這已經是章邯最後的投降機會。”

虞姬娥眉皺起，暗忖：“看來項羽已經失去耐心，要是章邯再不降，只怕這二十萬秦軍不會有半個活口。”

“我不想殺人，希望章邯不要逼我這樣做。”項羽沉聲續道。

“霸王！”虞姬微笑道：“讓虞姬親自去跟他說說看，或許可以免去我軍攻城所造成的傷亡。”

“不可！”項羽劍眉並起，道：“我不會讓你去做這種事。”

“讓我去吧。”邵揚提議道。

“不行。”項羽依然堅拒。

“霸王的意思是……”虞姬不解問道。

“生死自擇！”項羽虎目鷹揚道：“讓章邯決定二十萬秦軍的生死。”

邵揚和虞姬皆知項羽的心意無可挽回。但是虞姬不免暗忖：

“看來項羽沒有殺二十萬降兵的念頭，要是章邯降了，這二十萬降兵的生死結局會跟歷史記載不同。但是章邯究竟降或不降？”

章邯得知項羽來到城牆下數百丈處，出現在高牆上方。

項羽看到後，轉頭問項端力道：“交代的事準備好了嗎？”

項端力揖身道：“謹奉霸王命令，已經準備好了。”

項羽冷眼看著已經站在城牆高處的章邯說道：

“既然準備好了，那就用箭告訴他。”

項端力輕策座騎前行數丈，挺在所有楚軍的最前方，彎起重弓強箭，將項羽的最後通牒射到城牆上。

這箭不輕不重，穩穩朝著章邯直去。

新安縣只有三萬秦兵守城，城外有十數萬楚軍，其實雙方勝負已定。章邯身邊的秦兵想到新安縣被攻破後的下場，個個毫無戰意，彷彿等待著楚軍破城之後的屠殺。至於章邯自己當然也知道這個無法避免的敗戰之局。

“嘶！”

項端力的強箭來到章邯眼前，他看出這枝箭矢沒有箭鏃，前端附有書函巾帛，知道項羽有話要對自已說。

項羽已經派出邵揚跟他提過投降之事，章邯隱約知道箭矢帶著項羽的最後通牒，嘆聲中運勁伸手，接下這枝來箭。

——生死自擇！二十萬人的生與死掌握在你一念之間。

章邯看過後，無奈暗忖：“要是不降，分明是死路一條。”

一名秦參將發現章邯似乎有投降的念頭，挺身而出說道：

“大軍誓死與秦共存亡，元帥不要理會楚軍招降。”

“你自己看看，哪個還有誓死作戰的決心？我們的人早就毫無戰意，都在等死而已。”章邯冷眼以對。

這名參將心知肚明，但是依然大聲諫言道：“我不相信投降後能夠保全性命，與其降而後死，不如奮力戰死。”

早先章邯已經看出秦廷的滅亡之勢，不降的原因是擔心六國遺民組成的楚軍不會放過降兵——但是項羽沿路追殺秦軍，總是網開一面，否則秦軍不會還有二十萬人，這讓章邯開始相信項羽不會殺降兵。

“項羽雖霸，卻有仁心；項羽之人，說一不二。”章邯自語頒道：“他要是想殺人，不會多此一舉。”

“元帥的意思是要投降？”這名參將聽到章邯弦外之音，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你對我的決定有意見嗎？”章邯眼中現出殺機，道：“難道你要城裡面的三萬人一起喪命？”

“反正都是死路一條，乾脆放手一博……”

這名參將不知好歹，還想繼續說下去。

但是章邯心意已決，寒聲道：“你那麼想死！就去死吧。”

手起刀落，這名參將一命嗚呼。

殺人的舉動，落在所有秦兵眼中。

章邯朗聲道：“還有誰反對投降？”

城牆上的舉動落在項羽眼中。

項羽開懷笑過後，先對邵揚說道：“待會帶章邯來大帳見我。”

語畢，轉頭對虞姬說道：“咱們先回去了。”

虞姬粲然道：“是的霸王。”

兩人走在潮水分開讓出路來的楚軍當中。

項羽不解道：“自從鉅鹿大戰以來，第一次看到你笑得這般開懷。”

虞姬沒有回答項羽問話，轉移話題試探道：“看來章邯決定要降，不知道霸王會不會殺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