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遠之與唐宣都是武人,對馬兒有著特殊的感情。馬兒死後,唐宣安排聶遠之在茶樓休息,自己則找了老闆派了幾名夥計,出錢讓他們把那馬兒好生安葬了。
進入了海青國內,雖然依舊是在北方,但空氣中明顯多了份溼意。比起北方的乾冷,這種夾雜著潮溼感的冷風更容易鑽骨地寒。
遠之早時腿就不方便,在北國的那段日子經由白辭調理,膝蓋的傷倒是沒有發作。如今回到海青來才多久,風一吹便隱隱作痛起來。
他邊揉著膝蓋邊環看四周,上一次來到這座城是時候,是他即將被送往北國的時候。途徑此地時,他跟副將嚴武還在此地徹夜長談,痛快地飲了一場。而再上次來到這座城,正是海青與北國邊境摩擦,他前來替海青出戰之時。
此番再回到這座城,讓遠之有種物是人非之感。他不再是將軍的身份,也不是即將被送走的伏臣。那麼此番,墨徹給他的身份又是什麼?
獨自苦笑自嘲。
他與墨徹相識十載,卻抵不過與琳琅瑜邪相識數月?瞭解一個人,當真如此困難?
“將軍,事都辦完了。”
唐宣回來的時候,遠之正依靠著二樓的視窗出神。風來撩起他烏黑的長髮,蒼白的側臉在陽光對映下帶出柔和的曲線,目光迴轉時的淺然一笑,讓唐宣看得心頭亂跳。他看直了眼,愣在原地半天沒說出句話來。
他們家的將軍,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漂亮了?過去的將軍雖然也是美人,可因為常年征戰沙場,身上總帶著煞氣。可如今的將軍,該怎麼說呢?就是單純的漂亮啊。
當然,唐宣還沒傻到直說出口,他可還牢牢記得他們將軍最討厭的事便是別人稱讚他漂亮。
“唐宣?”
“是!”唐宣一驚,連忙回神,一臉嚴肅。
“你做什麼?”遠之被唐宣的反應逗笑,笑著直搖頭。這有些木訥的性子,還真是沒變呢。剛才的傷感被沖淡了些,還多虧了唐宣。
“沒、沒什麼!”唐宣連連擺手,然後在遠之的招手示意下走向他。“將軍,你覺得身子怎麼樣?”
遠之搖了搖頭,隨後想到唐宣剛才去辦的事:“那馬兒已經命人葬了嗎?”
“將軍放心,都安排好了。”
“嗯。”他端起桌上未涼的茶喝了一口,“這裡不比在宮中,你還是別用那個稱呼喚我,以免引來麻煩。”他若沒猜錯,這一路唐家兄弟除了提防北國來的追兵,還在防著另一批人。墨徹過去在海青便權傾朝野,如今該是一手遮天了才對。那麼想與他為敵的人,這海青之中便只有一個。
“對了,皇上近來可好?”
唐宣不想遠之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怔愣之下尚未答話,便聽得茶樓樓梯口回想起一陣平穩的腳步聲。
“遠之想知道皇上的情況,不妨讓我來告訴你,如何?”
一道藏藍色的身影逐漸出現在唐宣與遠之的視線中,前者目露震驚,而後者則是血色全無。
39、墨王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聶遠之心中日也想夜也想的人;這海青國一手遮天的攝政王爺——墨徹。聶遠之看見他原本倚靠著窗臺的身子一下便站直了,而他身旁的唐宣也是震驚有餘;繃緊了身子。再看跟在他身後的唐哲低著頭一言不發;那眉宇間還藏著幾分憂心。看來,墨徹會出現在這邊關笠景城,確是唐家兄弟兩人都不得而知的。
這一來一回對視間;先錯開眼神的自然是遠之。初到北國他心中念著想著的都是他,此後雖也日夜念及眼前這個人;心境卻是在一點一滴變化著。如今看見墨徹在此;真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他。
若是數月前在這笠景城相遇;遠之必然心中動搖,不管墨徹說了些什麼,他仍是會信。他自出生來便在海青帝都生活,後家逢突變,受盡人間冷暖,得了墨徹的賞識與栽培。遠之心中有他是自然,以他未天亦是自然。
然而,就如同井底之蛙,一旦當他躍出了那口井,看見了這個世界的廣大,一切就變了。
是墨徹給了他這個機會,讓他在北國見識到了不一樣的人與事,讓他認識瞭解了琳琅瑜邪這個人。
“遠之,你沒有話同本王說嗎?”這座茶樓不知何時只剩下他們四人,其餘的客人早不知幾時被清空。
遠之張了張口,卻依然發不出個音來。他本該有很多話同眼前的人說,也有許多問題想問。曾經,在初到北國的時候,他無時無刻不遙想著回到海青,回到這個男人身邊。
不過他知道